薛睿静静地听完燕燕说了这么一达通话,他惊着了。
这个小丫头,把她对自己的认识、对市场的认知,对智慧的识别……用最平凡、最朴素的语言诠释了,又振聋发聩。
她更像是竖立在薛睿面前的一面特制的用以对比的镜子,她身上所有的光芒,正一一对应了薛睿身上所有的晦暗。
据说任何的成功都是有道理的,所言非虚。
薛睿清楚地知道:燕燕不再需要他的教育。而他的各类肤浅的人生感悟,也全无必要说给她听了。
只是,在燕燕说了那么多话之后,薛睿如果只是沉默,也不太合适。因此,他必须找些话来说:“燕燕,你今天这打扮,风格变化太大,我一开始都没敢认。当然,和从前一样漂亮,只是这漂亮,变得更高级了些。”
燕燕笑道:“你对这身打扮,应该不会陌生,是吧?我今天是刻意穿了这一身来和你告别的,不觉得眼熟吗?——你们家王乔,几乎天天都是这样的一身打扮,你熟视无睹。怎么这一身衣服穿在我身上,就让你一惊一乍的?”
薛睿拿西装裙说事,原是要调侃燕燕“一入证券门,便着证券装。”没想到燕燕拿王乔来回应。再一想,也没错:这类着装,不仅是证券公司还是保险公司的标配。
“我从前打扮得再精致,到也不入你薛老师的法眼。”燕燕白了薛睿一眼,道:“我不过是模仿了薛老师欣赏的女人的打扮的风格,以为从善如流。没想到你竟然搞出这么夸张的反应来,是暗示我在‘效颦’吗?真可恶!”
薛睿赶紧补救道:“哪里哪里,我的惊讶,不过是因为你换了行头之后的惊艳和贵气。”
燕燕撇撇嘴道:“你的这张嘴,最是知道如何夸女人、如何哄女人开心,只是,全不由衷。一周后,我就要离开海口了。怕是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元老板已经去了国外。因此,我和他约了,后天下午,我们仨一起去打一场球。打完球,找一家像样的馆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等他醉了,问他讨两只股票。记住了,后天下午,还是我先来接你。”
待燕燕离开,薛睿呆坐在电脑前,体会了挥之不去的虚无感。这一两年的时间里,身边竟有这么多人渐渐离去,汇入人海。
元老板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薛睿之前约了几次他都没有时间,还是燕燕有面儿。薛睿想:不如就在打完球喝完酒之后,把燕燕支走,再把元老板的夜总会给安排上,快乐也要扎堆。
夜总会里的元老板,看上更像是公安派来的卧底。他一脸严肃而沉默,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完全无法融入其间。无论是神态、举止、坐姿……都怎么看怎么别扭。他和小姐之间的交流,更像是一个拘谨的考生,在面对了一个敷衍的面试官。
薛睿想要告诉元揆:中国古代的那些士大夫们,他们在庙堂之上的一本正经和气宇轩昂,与他们在勾栏瓦舍的放浪形骸,原是一种共生而互补的存在,是为平衡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