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的碳火烧的更旺,零零散散的飞雪入亭即化,热气蒸腾中南宫羽的脸泛起晕红,笑容却还是那般淡定愉快。
沈落云坐在他的面前,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口,挫败与失落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小邱端正地站在他身旁,肩头的伤口深可见骨,然而,他却视若无睹,就像不是伤在他身上一般。
“你是剑云庄弟子?”南宫羽轻吸一口气,看着沈落云,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愉快。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的笑容好像都不会改变。
沈落云抬头看着他,淡淡说了三个字:“你知道?”
南宫羽收了收衣襟,笑道:“如果没看错,你刚才用的身法是执笔判官秋意棠的独门身法,你是他的弟子?”
沈落云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确实是剑云庄的人,你说的不错,我也可以算的上是他的弟子。”
南宫羽对沈落云的回答并不满意,微微皱眉却没有继续追问,反而问道:“你来此是什么目的?”
沈落云看着他,并不打算回避这个话题,道:“沈庄主受伤你应该知道吧?”
这件事情震惊武林,南宫羽自然知晓,点头道:“我知道,他失去了右臂。”
一个剑客失去了握剑的手,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既然你知道,还找他比试,岂不乘人之危?”沈落云直视南宫羽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看穿。
可是他错了,南宫羽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也没有回避的意思,笑道:“他若要来,我岂能不等?”
这回答很是巧妙,既然有约在先,不管什么变故他都得来。若是不来,岂不落人话柄?
话中还有另一层深意,就是沈长吟来不来,应不应战都是他的事情,没有人强求。
这样的回答令沈落云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道:“他没来,我却来了。”
南宫羽盯着沈落云看了半晌,忽然笑道:“你是想替他应战?”
“不错。”沈落云回答的铿锵有力,即便是不自量力,他都没有退缩得理由。
因为他是剑云庄的少庄主,也是沈落云唯一的儿子。
南宫羽却深深叹口气,笑道:“可惜你不是他,你也代替不了他。”
沈落云道:“我是他儿子,也是剑云庄少庄主。”
“即便如此又怎么样?”南宫羽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的惊讶,惊讶过后又恢复如初,笑道:“可你始终还不是他。”
沈落云握紧双拳,道:“你不肯出手?”
南宫羽没有回答,目光反而落在官道的远处,脸上却是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叹道:“他还是来了。”
沈落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官道上出现一辆马车姗姗来迟。
马车越来越近,沈落云的呼吸月经紧促,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愣在那里却红了眼睛。
该来的人始终都会来,马车停靠在亭外,阿忠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掀开了车帘。
沈长吟从马车上下来,苍白的脸上不见丝毫的血色,寒风轻席,他咳嗽两声走了过来,看到沈落云时勉强笑了笑。
沈落云刚想说话,南宫羽却起身走近,看了眼沈长吟的衣袖,神色惋惜地道:“十年不见,却是这般……”
沈长吟亦是苦笑唏嘘:“世事难料,不测风云。”
南宫羽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途奔波,请坐。”
沈长吟也没有客气,坐下看了眼桌上残剩的酒菜,道:“让南宫兄久等了。”
南宫羽只是笑了笑,转眼对小邱吩咐道:“准备酒菜。”
小邱看了眼沈长吟,然后转身离开,去了靠边的马车。
沈长吟看着小邱离去的身影,皱眉道:“他还活着?”
南宫羽笑道:“一个人想死也没那么容易,而且死人没什么价值,活着才有用。”
沈长吟点头道:“南宫兄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千万莫要步十年前的后尘。”
南宫羽看了眼马车上的小邱,笑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能够时刻提醒着自己,要保持十二分的清醒,也并非坏事。”
沈长吟无奈地笑道:“南宫兄做事别具一格,叫人好生钦佩。”
南宫羽却随意笑了笑,目光落在沈落云身上,道:“沈兄有个好儿子,也该是你的福气。”
沈长吟又深深看了眼沈落云,然后就看见小邱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居然还是刚才那几样菜肴。
小邱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南宫羽却缓缓抬手,只见桌面被罩上一层真气,片刻间冷透的菜肴居然开始热气蒸腾。
沈长吟忍不住赞叹道:“十年不见,南宫兄的修为精进不少。”
南宫羽缓缓收功,桌面的真气才散去,不卑不吭说了句:“沈兄的修为又何尝不是精进了?”
然而沈长吟即使修为大有精进,但断臂必然限制了其修为,普通人眼里自然这番结论,然而南宫羽并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