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看了半晌,她点点头。“……嗯。”
转过寝室的门走到那后面时,她靠在衣柜上低声地啜泣了起来。他们已经近半个月都没有做高雅爱,然而她完全不想、更不会因此有怎样的感觉。但是她知道的,她将他赶了出来,独独没有告诉他。
鸣海晴晖一直都在生她的气。池田这么想着,而且她更希望是这样。她不是没有感觉的,他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因素疏远了自己,但她宁愿不是这样——池田希望的。
年底,鸣海晴晖就要升任到组长了。听说他在寰宇视野的高层有个朋友,两人彼此交涉得不浅。能够这么快做到这个位置,他也想必是很积极的。而那个朋友,他和自己聊过的,并不比他大多少,但孩子却已经都上学了;最戏剧的,单位上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到十个——他也告诉池田,只要知道便好了,不必多说什么。
听起来,就像连这样的事情,也要当做最亲密的人才能告诉了。这种事情令她觉得沮丧,但是又掺杂着幸运。
池田看着黑暗中的梳妆台,那上面的瓶瓶罐罐光滑的釉面反射着不多的光。买下它们花的钱,他们两人小半年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够。她开始有那样的挫败感。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她全然高兴不起来。倘若她腹中的那个生命将要以她能想象得到的那个姿态活着——宛如早在行动以前就知晓了结果注定是失败——她宁愿让他早一点在没有痛苦的时候就结束掉未来的痛苦。现在的一切就像越来越高的沙堆;你知道它会倒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
但,那难道是说说就可以的事情吗?子宫长在女人的身上,而她是个女人,无论如何都是的。
如果连怀孕都会畏惧于告知对方,也许就真的到了一个关键的歧路点。池田只是,忘不了他那时看似风轻云淡地跟随着自己回到了环城市、丢开了那么多家公司的offer,尔后,又拼了命一般执著于他现在这个也许连他自己都完全没有想到过的工作上。他还要再怎样为自己牺牲才够?
池田趴在床上,被褥一直盖到了头顶。
“——嗡。嗡——”
鸣海晴晖一个翻身,发觉自己的手机竟然被压在身子下面。将它拿出来,已经是早上七点了;他朝着寝室的门望去,那里还关着,池田显然是还没有起床的。他爬起来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打开后朝里面瞄了一眼,她还在睡。于是鸣海晴晖拉拢了门,洗漱好后走进了厨房。
“……”
垫着取烤盘时戴着防烫的手套,一整只铸铁锅被摆在了池田的面前。餐桌上只有两只锅子,煎得出油的培根和香肠散发着迷人的肉香,而那里面切开了的口蘑显然是吃饱了油才那么饱满而有光泽的;而那两只摊开后包着水盈盈的金黄的鸡蛋靠着锅子的边躺着。从冰箱里取出果汁倒在玻璃杯里,再取叉子勺子一边摆上,他就给她准备好了早餐——当他发现她的确太累了、于是就想要做一番好事的时候。
这早餐让池田有些反胃,太油了。另外,鸣海晴晖是真的懒到了一种无意识的状态,把各种各样的食材丢到一只锅子里煎一煎就完成了,甚至直接就把锅端到了了桌上。
池田咽下一口唾沫,拿起叉子戳到一截香肠上面。
“好吃吗?”
“……嗯。”
她嚼了一阵,勉强咽下去,忽然开口道:“等过了这段时间,你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没啊。”鸣海晴晖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自己的手机。
“你有没有……想过要孩子?”
“嗯?”
他倏忽抬起头望着池田,多少疑惑她为什么会这么问。鸣海晴晖的眼神慢慢地游离到了别处,思索着,答道:“应该,可以吧。”
池田一阵欣喜,“那你……”
“嗡——”
“喂,我是。”鸣海晴晖接了电话,一面叉着一大块煎蛋送到嘴里。“是吗?行吧,我早点去看看。”
说罢,他放下手中的餐叉,抓起沙发上的衣服便走到门口换了鞋要出门。“这样吧,晚上再说,现在有些急事。”他推开门离开了那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池田的双手放在桌上,在眼前握在一起。她盯着自己的合拳看了很久,轻松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