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这鬼市里苟了三百多年,这孔雀精可是比他还要稳啊。
不怪得他轻轻松松就打败了叶青!
叶青这种宗门弟子,心性还是差了。年青人,虽有着一腔热血,一身大志,却没有苟到足以混世的道行修为便出山,终究是栽在了孔雀精这只老油条手上。
话说孔雀精,性子倒和他有几分相像。
当然,眼下不是与孔雀精惺惺相惜的时候,步方驱念起狼毫笔,书写:“那这三百多年,你的修为可有大的精进?”
孔雀精顿时一怔,露出难色,为之哑然。
“想来你不说,我也已经知了!”
步方没等孔雀精开口,直接又写道:“正所谓知止可以不殆,夫唯不盈故能弊而新成。藏在这鬼市之中修行固然安稳,可三百年来,你一直苦修,却无法再进一步。实是因为你抱守在鬼市当中,太过于安稳满盈。”
“方才老朽毁你这墓碑,破了这鬼市的根基,你以为我要害你,其实不然,老朽若要害你,又何须如此。同在这世间修行,老朽这一路走来,也知修行之不易。你虽为妖,老朽为人,但老朽渡劫明悟,早就不拘泥这肉身的形式,这也是老朽不现身之理。”
无常死主听得双眼圆睁,惊然道:“知止可以不殆,夫唯不盈故能弊而新成,上仙毁这鬼市,实是在帮晚辈?”
“然也!”
“上仙一直隐蔽不见,并不是因为藏头露尾,虚张声势,而是因为早就不拘泥肉身?”
”是也!”
无常死主眉头紧锁,苦思冥想,似有所悟可又心中有几分疑虑。
“呼~~~呼~~~”
殿前朱绫飘荡,风声摇曳。
众人皆是屏声静气,不敢打扰无常死主思量。
四周陷入了沉寂,步方心里却是砰砰砰的狂跳。
这孔雀精,到底是没有被唬住?
时间有限,这鬼市好像要快要塌,孔雀精想那么久,该不会对那番话生疑了吧?
要死了,这孔雀精心思那么稳健,真未必能诓得住他。
数个呼吸之后,无常死主缓步上前,对着殿内再拜,道:“原来上仙毁去墓碑是为了助晚辈修为,晚辈惭愧,竟然自困于鬼市三百余年。请问上仙,今后我该如何自处,如何修行呢?”
听到这话,步方砰砰砰的心跳声终于缓了下来。
好像他信了。
只是这孔雀精也胃口也太大了吧,竟然得寸进尺,还想问今后如何修行。这问题他要是知道,就不用在山里和老虎呆十年了。
步方赶紧思索起来。
“正所谓破斧沉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生则死。”
”可知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老朽以为必是要经历一番历炼劫难,补损这三百年来安稳,方才能修成大道,至于面对着那即将要来的劫难,你要如何自处,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开玩笑,这厮已经在鬼市里苟了三百年,往后再苟下去那还了得?
要是能激他出世去闯个祸来,然后被修道之人收拾,步方他岂不也算做了一件功德之事。
不过他这说得委实大胆,也不知能否让这孔雀精信服。
在纸上写完这些字,步方不争气地又紧张了起来。
唉,这般玩法,也不知要夭寿多少年。
小心脏实在是顶不住!
他原来一个安详自乐的人,却直感觉给这世道折腾得不行。
无常死主看完步方在纸上的这一番话,玉脸上眉头拧紧,抿起了嘴,来回的跨步,缓缓吟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