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有五行八作,无较高低。
人分三教九流,尊卑有别。
做为一名下九流的屠夫后人,岳岩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和入学的,所以他羡慕所有上九流和中九流的同龄学子。
“岩哥儿,今日县学开学,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肯定有很多名门才子和俊俏姐儿们入学。”李约是岳岩的玩伴,同样也是不得入学的下九流职业后人。
已经等锄高的岳岩咧嘴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杀猪刀,“入学礼有啥好看的,等我剁完这些猪肉,带你去县外踏青,放风筝。”
李约顿时改变主意,岩哥儿会的东西就是多,“岩哥儿,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把我娘的鬼脸面具和降妖宝剑拿来借用一下,郊外多兽,有备无患。”
看着李约欢喜的转身离去,岳岩面色微变,叹息呢喃了一声。
“家三口,先丧母,父续弦,又育一子二女,后父与续弦故,余四口,嗷嗷待哺……
我好难啊!”
宛县乃朱国第一大郡北阳郡治所,县内世阀、豪门、官府、吏屋、兵所林立,县中心四方正街内女馆、酒楼、茶肆、酒肆、钱庄、铁匠铺、金铺、车行、船行、脚行、衙役行等五行八作此彼而林。
街头之上,可见文人、士子、农人、商贾、举子、医师、相命、丹青、僧道尼、衙差、走卒、时妖等三教九流之辈比肩而立。
政治清平,商业发达。
然而,这一切都和岳岩没有多大关系。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中,下九流是最不被人看起的。
一介屠夫,终日屠猪宰狗,浑身血污,连大户人家登堂入室的资格都没有,在律法之中与盗贼、窃贼、窑姐一个等级。
朱国法令明明白白的写着,父死子继。
所以,除非世道变迁,否则,岳岩此生基本别想离开屠夫这个行业。
宛县居,大不易。
屠夫贩肉利润虽高,但大多要上缴给衙门、行首、街霸,实际落袋为安的不足半成利。
一个小门肉铺终日不歇,也将将只能养活岳岩自己和他的三个弟妹。
“兄长,灵儿说她想学女红呢。”岳邈是岳岩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死时他才不过六岁,今年也不过才八岁。
岳岩时年也不过十四,却不得不子承父业成为一名人人瞧不起的屠夫,屠猪宰狗,只为在这个世道里生存下去。
剁完猪肉,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岳岩揉了揉发酸的双臂,随便用抹布擦了擦手,才伸手摸了摸早已在肉铺角落里熟睡过去的仲弟岳邈脑袋。
“灵儿和思儿还小,学什么女红,玩才是她们的天职。”
岳邈顿时惊醒,看到兄长已经剁完肉,顿时揉了揉眼睛,欢喜说道:“兄长,您忙完了。我替您包肉。”
岳岩摇了摇头,“不忙,今日还早,你去喊来灵儿和思儿,一会我带你们去郊外放风筝去。哦,对了,李约肯定被他娘堵在家里了,你顺道把他一起喊来。”
岳邈狠狠点头,开心的跑了出去。
春天里放风筝,是他们兄妹四人为数不多的外出时刻。
自从父亲和母亲去世后,兄长独挑大梁,养活自己兄妹三人,在他岳邈心中,兄长如父,如山,如母,如舟。
在肉铺半里地外的低矮民房最角落,有一户仅有两间茅屋,院中置井的宅院。
反闩着的木门后,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逗弄着家里的一只黄皮土狗,即便满脸满身脏污,鼻涕泡横流,也丝毫不影响她们的玩兴。
就像她们兄长所说,玩,才是她们这个年纪的天职。
不像隔壁王铁匠家的小女女,还不到五岁就被王铁匠和他媳妇训斥着一边眼泪吧擦一边开始学做女红,以资补家用。
“灵儿,思儿,开门,是我。”满头大汗的岳邈是一路跑回来的,风筝在家里藏的很好,只有他和岳岩知道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