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毒。”朱雀感叹。

“没其他办法了吗？”叶凌问。

“有。”老三道，“把镖送安全送到目的地，因为这批镖的价值太大，如果能够送到目的地，不仅可以提升龙义镖局的声望，龙义镖局还可以从中赚一笔，弥补现在龙义镖局的亏空。”

“可这趟镖，很难送啊，我要是秦毓，怕不只是反吃掉这批镖，怕是连护镖的人都一个不留。”朱雀道。

“这也是现在大家犹豫不定的原因，我们不知道去下野城的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埋伏，大家不是怕死，只是不希望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老三道。

叶凌和朱雀也沉默下来。是啊，如果他们死了，这件事最终不就变成了秦毓所希望见到的那样吗。只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恐怕秦毓也不会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到达下野城。

晚饭时分，几个人围在一起，只有陆大山没有现身，明明是很丰盛的一顿饭，几个人却是没吃几口就不动筷子了，只有朱雀跟堂屋里的沉闷气氛格格不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似乎对即将面临的艰难选择丝毫不在意，一副就算是死也要像吃饱喝足的样子。

红梨大概是忍受不了这种让人压抑的沉默氛围，把腰间的长鞭取下来一把拍在桌子上，端了面前的酒碗就是一口干尽，这种女侠的不能再女侠的气势把朱雀惊的也是一怔。红梨轻柔的嗓子也是极其的洪亮，大声道，“不管你们几个怎么想，从被老大救了那天开始，老娘就打定主意一辈子跟着他了，要生一起生，要死老娘也得死在他的前面。”

红梨把酒碗一扔，拿了她的长鞭就出门去了，看她那喝了酒的火爆样子，大概又是一个人去前院找那些木桩出气了。

老三慢慢的喝完了一碗酒，把碗放下，沉声道，“我跟了老大已经很多年了，你们怎么选择随意，我会一直跟着他的，不跟着他的话，就我老三，大概也不知道一辈子该干嘛。”

铁斧看了红梨和老三两个，也急忙粗声道，“我也跟着老大。”

黑眼没说话，默默的起身要出门。

“黑眼。”老三叫住了他，“你干嘛去？”

“去取箭，下午的时候，让人加紧多打了几十支箭，明早之前要取回来。”黑眼沉声道，一个人出门去了。

老三望着黑眼的背影笑笑，几个人里，黑眼和铁斧一样是话最少的，但也是最直接的，向来都只有是非两种选择，就像他的箭，要么不搭，要么一去不回。

老三回过神来，看向叶凌和朱雀，“你们呢？”

“我？”朱雀啃完嘴里的半个鸡腿，笑道，“有热闹的地方，我向来都不会错过。你该问问他。”朱雀的右肩耸了耸。

叶凌沉默了一下，忽然想到了陆大山说过的一句话，“有恩必报。”

用餐完毕，叶凌准备回房，刚到门口，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叶凌抬头，陆大山就坐在屋顶上，招呼他上去。叶凌找了个地方，翻上屋顶，和陆大山并排坐下。

朱雀老三铁斧他们三个也回房了，明天还要早起，他们看上去想早一点休息。前院那边还偶尔响起红梨的怒喝声，那个恩怨分明的女子此时的心情大概很难说清。江湖上的恩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又真正能有几人能够彻底说清呢。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选择？”叶凌扭头看着陆大山的侧脸，问道。

陆大山没有否认，淡笑道，“小的时候，我并不很会打架，那个时候，城里的混小孩都有各自的地盘，谁都看不惯谁，大家会为了各自的地盘大打出手。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身边的朋友不受其他人的欺负，在自己的地盘里，自己就是老大，作为老大就应该冲在最前面，把其他人都保护在身后。也许那些大人不会懂，但就这么简单。”

“我第一次打架是我八岁的时候，有一群混孩子要来抢我们的地盘，身边的大孩子一个个都冲上去了，我身边的一个大孩子把一根桌腿塞我手里，又拿了一根也冲上去了。那是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桌腿的重量，挺合适的，掂了掂，也跟着他们冲上去了。”

“如果你那时也在的话，大概也会和我一样，拿根桌腿，管他什么父母不能打架的教诲，和身边的那群一样为了守住自己地盘的混孩子一起冲上去的吧。”陆大山道。

叶凌楞了一下，虽然这么大的人了，再回头去谈儿时时候的荒唐事，听起来总是有些不合时宜，但陆大山说的没错，为了自己还能随便闯祸的小地盘，就该和那群混孩子一起冲上去。

“现在大家就像是这样，守着龙义镖局这个地盘，谁都不会想把它让出去，有人来抢的话，那就上去拼命就行了。”陆大山道，“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只是为了守着能够闯祸的地方，现在只是想守着这个地盘，就好像守住了一个家。在这个江湖上，大家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老三很久以前就跟着我了，我是在大雪天的路上遇到他的，见他又冷又饿，就收下了他。红梨的父母被山贼杀了，她也被山贼掳走，路上被我救了下来。铁斧从小就是个孤儿，黑眼，全村的人都死在了战火里。至于朱雀，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陆大山慢慢说道。

叶凌愣住了。

原来，大家都是无家可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