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里塞着正‘咻咻’冒着气的氧气管,床头桌上的监护仪显示着自己尚且平稳的生命体征,表明病榻上的病人暂且无生命之忧。
“肿瘤又变大了吗?”江逐鹿的记忆尚且停留在天灵盖的一阵剧痛,不过这个熟悉的环境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林峰所说的‘腰穿’,那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词儿了。
几个月前,他确诊脑癌后的治疗项目中就有这一项,一周一次,一次5ml清亮的脑脊液,从他的尾巴骨里面抽出来。
“你不该上台逞能的,过度使用力量,肿瘤也从中得到了营养,增长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你不能再使用仙丹了。”林峰罕见的认真了起来,毫不留情面的教训起江逐鹿。
“过度使用力量嘛……”江逐鹿仰了仰脖子,好让发僵的脖颈稍微好受一点。
一场高台之战下来,真正让他过度使用仙丹之力的,貌似只有最后的那一击,由于心中的愤慨而爆发出了至强一拳,直接将高年级的学长轰进了石墙之内。
“那种情况下,你能忍得住嘛。”江逐鹿倍感无奈的问林峰道。
“要我肯定忍不住,可你什么身体条件心里没数嘛,忍不住你也得忍啊!”林峰教训别人一身的劲,自己却知道根本做不到,实在有点键盘侠的风采。
江逐鹿苦笑着没有回答了,现在再纠结这些毫无意义,反正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狠狠教训那个上台找存在感的学长。
林峰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和熏熏小姐交代了几句,出去准备买点好吃的回来。
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江逐鹿的人生已经进入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阶段,作为他不多的朋友,林峰还是想努力做些什么。
熏熏小姐这段时间昼夜不分,一直陪着昏迷的江逐鹿,现在看他终于醒了过来,她也卸下了提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气,眼皮随之也重了起来,扑在江逐鹿的身上打起了瞌睡。
江逐鹿直挺挺的躺在病榻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屋顶亮晃晃的吊灯,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尿尿躺在他的脸旁边亲昵的蹭着他的脸,而熏熏则似乎睡着了?
伸手拽过旁边的毛毯,江逐鹿想给熏熏披上点,以防她受凉,可身子微微侧了一些,他却发觉到一些不对劲。
他用力侧身向熏熏的方向转,但只有上半身在协助他这个举动,他的下半身则完全没有搭理他,甚至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对下半身的知觉。
“尿尿!我的腿?!”江逐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已经明白发生的一切,可他不愿意去选择相信。
“江逐鹿你冷静一点,这只是暂时的。”尿尿含糊的解释着,企图安抚住江逐鹿的情绪。
“暂时的?”江逐鹿得到了含糊但是肯定的答复,经过短暂的断线后,他几近崩溃的掀开了盖住自己下肢的被子。
幸好,双腿尚存,只不过已经失去了与中枢的联系,江逐鹿看着自己的腿就像是看着两块长方形的肉块一样。
“脑肿瘤的末期,你会成为类似植物人一样的状态,有思考但不能说话,有欲望但不能行动,你会在病榻上静静地躺着,直到生命的终结……”医生的残酷的宣告仿佛在耳旁清晰响起。
江逐鹿觉得呼吸开始极度的费力,下意识的张开口大口的呼吸起来,身边的监护仪响起了红色的尖锐警报。
刚刚入睡的熏熏被惊醒,看到江逐鹿这副模样吓得眼泪立刻就滚了出来,快步冲向外面去找护士了。
“我的生命已经正式进入倒计时阶段了。”这是江逐鹿最后的一个念头,随即他的思想便脱离的肉体,再次坠入了那个无光的漆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