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看,像20岁的少女,身姿曼妙,柔和的路灯照得她更加妩媚;细一看,30岁的模样,风姿绰约,走两步,腰肢扭转,释放出令人不可抗拒的风情。
汪梦远挥挥手,从她身旁走过,好奇心作祟,回头再看时,她坐上一辆红色的车上,几秒钟的工夫,消失在视野中。
一条高架高速公路,南北走向,蜿蜒曲折,延展到深邃的夜空,一眼望不到尽头。
它把这个地区生生地分割两部分,像柏林墙,以东的地方是生机盎然的面貌,而以西显得萧条,破旧不堪的店铺,有的墙体上漆着耀眼的红色拆字。
此地,有个村庄,约上千人,基本都是务工租客,房东都住到以东的高楼大厦里。
进入村里的道路就是一个小巷,名叫风雨巷。
巷子幽深看不到尽头,伸手不见五指,万籁俱寂,只能借助透过居家窗纱的残光和点点的星光来摸路,偶尔的狗吠或者风刮起来的撞击声都令人毛骨悚然。
水泥浇灌的巷子路面,经过风干日晒、雨击人踩的洗礼,变得坑坑洼洼,骑电瓶颠簸难耐,尤其是下雨天,站在老远,依然逃不掉被路水溅一身的厄运。
垃圾桶里及周遭堆放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一片狼藉,看上去像郊外的垃圾处理站,臭味熏天,特别是风稍微大些的时候,整条巷子笼罩在这气味之下。
两层的楼房居多,像90年代的建筑,墙面会有水泥脱落,这样恶劣环境的房子,却成为外工者青睐的租房。
汪梦远,推开虚掩的门而进。
“年轻腿长就是好,走路跟火箭似的,就是快,我们骑电瓶车刚到,沾在床边还没有到一眨眼的功夫。”汪洋面带惊讶的表情。
汪洋是一位幽默诙谐、富有同情心的人。
汪梦远身高1.8米,而孟月只有1.5米,汪洋有1.55米。刚出世不久,汪梦远被断定以后的身高不过1.65米的样子,结果出乎预料,让乡村四邻和亲朋好友大吃一惊,偶尔调侃道:“家里化肥都撒这小子身上了,长得挺拔,又有一张俊俏的脸,不愁找不到媳妇。”
汪洋和汪梦远背靠站在一起,明显的矮了一大截,他却是满脸的自豪:“毕竟是我的娃,怎么会长残?论长相气质不说在全宇宙首屈一指,起码干掉地球和火星的人还是可以的嘛。”
甚至,有一次,汪梦远和汪洋一起去药店给孟月买降压药,在四岔路口,迎面疾速而来一辆出租车,在驶到附近时,骤然停下,从车里传来急促的喊叫声,“汪洋!汪大哥!汪大哥!”汪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了,汪梦远扯动他的白衬衫,“出租车的叔叔似乎在呼叫你,是不是上次坐车忘记付车费啦?人家可认出你了!”
“我的天,儿子,那快溜吧!”汪洋做出欲跑的姿势,搞得若有其事。
“往哪方向跑?往回跑?还是向周边的树林里钻?隐蔽性极佳!”汪梦远一眼看清事情的真相,司机叔叔的表情是期待和激动的,像是见到梦寐以求的人,为了配合汪洋把戏演下去。
“似乎是小李,是他吗?真是他吗?不太像。”汪洋自言自语道,一副惊讶不敢相信的表情,向他回应一下。
司机叔叔在等绿灯,心急如焚,左手伏在方向盘上,右手紧紧地握住手挡,力道很大,若是山西特产麻花定会被挤压得粉身碎骨,在他看来,显示牌比往常慢的不止一两个节拍,红灯和绿灯之间的跳动间隔是以一小时为标准,甚至是以几个钟头,恨不得一下子冲出去。
待绿灯时,司机叔叔迅速扫视四周,然后把车停放在安全地带,汪洋走了过去。
两人握手拥抱,寒暄一番,司机叔叔掏出一包香烟,递给汪洋一支,并且给它点火,意想不到的是捏走他的烟,再给自己的烟引火。
十六年前,司机叔叔和年迈多病的母亲相依为命,给她治病吃药,欠下一屁股子债,本来就是家徒四壁的生活雪上加霜,只能在菜市场晃荡,打打散活,维持生活不至于吃了上顿饿着下顿。
此外,汪洋也不想只身卖菜,于是把摊位以超低价转让给他,之后他的生活扶摇而上,不仅还清了所有的债务,还娶上老婆,添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前期打你电话,没有人接,后来再打时,就是陌生人的声音。”司机叔叔带着疑惑的表情,猛吸一口烟,仿佛尼古丁能赶走哪些困惑。
“来上海,家里的座机电话就不用了。”汪洋的脸略带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