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多的声音层层叠叠，如大海中的浪潮一般不断回响在郑向的脑海中，他头痛欲裂，只能默默忍受声浪的冲刷。

这样不知坚持了多久，疼痛开始缓解，回响逐步消失，郑向的意识也渐渐复苏。

我怎么了？

我不是在换蓄电池吗？

嘶。

疼，全身都疼。

四周的声音也越发清晰真实，周围有人小声低语，空气中还隐隐存在消毒水的味道。

走廊上好像有小推车轱辘声由远及近，隔壁数位中年女性的声音，咋咋唬唬，好像在唱歌。

郑向意识愈发清晰凝实。

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体表全身都在胀痛，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要阻止他有所行动，左手手背上扎着什么东西，不是很痛，指尖有棉布一样的质感，沙沙的不太柔顺。

这里是医院？

人！！！

有人的声音！

我回来了？

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在医院里唱歌。

郑向意识陡然彻底清醒，疯狂地想睁开眼睛，过了数秒，干涩的眼皮拉开一个小缝。

嘶···

疼痛反射瞬间让郑向的眼睛再度合上，大脑也变得一片混乱，身体宛若鬼压床一般，几乎不听使唤。

“郑道华，都怪你，不是你非要叫小向转去技术部，他也不会这样。”

“还敢掏烟，儿子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抽烟？”焦急又熟悉的女性声音在郑向耳边响起。

“妈？”郑向拼命的想开口说话，可却连嘴唇都张不开。

“不抽了不抽了，等孩子出院了，我就戒烟，这小子还没女朋友呢，肯定会没事的”左侧一位中年男子发出嘶哑的声音安慰旁边的女子。

郑向脑海中呈现出，一位发际线偏高的中年男性的模样，这是老爸的声音，郑向急迫地想告诉他们：我醒了好着呢，还有，我好想你们啊...

疼痛刚刚缓和一些，郑向就再度开始尝试，操控手指开始不断向外挪，他想引起爸妈的注意，手指一点点从窝内向外挪移，如乌龟慢爬。

他把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右手的手指上，强忍着疼痛，每移动几次就要休息片刻。

伸出了被子了，很好，继续，手指凌空了，不急，加油。

耳边还有父母不断的说话声，郑向最后把力量集中在手臂伸出床外。

“妈...”郑向终于张开嘴唇，发出细若蚊吟的声音。

“小向！！！”耳边传来一声紧张的女性声音，手掌蓦然感到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将其握住，这温暖的感觉瞬间让郑向欢呼雀跃，可惜他现在无法动弹。

“你先好好休息，不要着急。”听到母亲的声音后，郑向突然放下心来，仿佛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

“嗯...”郑向喉咙中发出沉闷的鼻音，很快又再度沉睡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受到那温暖的手即将缩回去，他骤然紧紧握住，不让她松手。

“这孩子，妈回家去拿些粥，一会就回来。”张湫在郑向耳边轻声说道，但郑向的右手陡然握的更紧了，仿佛松手后就再也抓不住了。

“郑道华，你快去快回，不许在路上抽烟”

“小向，不用害怕。”母亲一边握住他冰冷的手掌，用另一只手撩开郑向遮住眼睛的刘海说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向混乱不堪的的意识再度回归，右手上的温暖从未变化，郑向再度睁开双眼，眼前的视线朦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