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转睛地盯了片刻,忽然叫道,
“主母,你体内中了蛊!”
蛊?
女丸心头一惊,忽然会想起和余德的那一战,最后那股散落的黑烟,着实让她气息一滞。
至此之后,呼吸间总有些异样。
只是那感觉也不十分明显,于日常起居并无阻碍,倒也没引起女丸的重视。
但眼下被鲁仁杰这么一提,女丸的胸口便是一抽,
这一日比一日的痛苦更深,女丸还是觉察得出来。
“你说我中了蛊?
前几日曾与痘神余德一战,倒是吸入了些痘壁残息,有那么严重么?”
鲁仁杰顿足道,
“哎呀,我的主母!
你可知那余德是何许人也?
当年潼关之上,余德洒五方云,天降瘟癀,西岐数万兵马一齐中招。
上至太公,下至走卒,肉体凡胎者,无一幸免。
若非有哪吒莲花转世,杨戬不坏金身,
仅凭他一人,几乎尽灭西岐大军。
你吸了他布的癀毒,还会有什么好结果?”
微光下,女丸蹙眉捧心,那风情真是折煞飞燕西施,
“似乎确留了些隐疾,不知鲁先生可有办法。”
“成与不成,在下也无多大把握。但若主母不嫌弃,在下倒也愿一试。”
“请便。”
鲁仁杰一捻长髯,微笑道,
“斗部应天穹五斗,我中斗与其余四斗殊异,只应在三星。
三星固然难成斗,其中玄妙,便是以天地为橐龠,动而欲出,虚而不汩。
天地为鼎,三星为足,天圆地方,尽在这倒置的鼎炉。
此处有风虚而不汩,火山之炎动而欲出,
以风火之力炼鼎炉,便可化去一切灾厄,病痛,毒疠。
主母,在下这便献拙了。”
鲁仁杰双手一挥,又有两颗星渐渐凝成,三星交映挂在洞顶,
四周的风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在外围形成涡流。
道道风流在旋转的急流里挤压,撞击,摩擦,偶有火花擦出。
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火风鼎!渐成。
鲁仁杰和女丸被困在鼎中,各居一位,抱阴负阳。
女丸全身已是香汗淋漓,但她也能感觉到那股风炎之力沁入体肤,将黑气逐渐镇压,心情大为舒畅。
于是她便放松身心,不在设防,任由热流涌向奇经八脉。
就在那股湍流涌向识海的时候,女丸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画中人酷似鲁仁杰,只是面相年轻了许多,他正对着自己疯狂嘶吼:
“你选择了那个男人!
我迟早会让你后悔!
我鲁仁杰,以一己力,翻手可灭西岐!
你居然敢对我说不!”
是他?!
女丸猛然惊醒,前世那个挟天下大义逞一己之私,聚拢数十万大军,助纣为虐的酋帅!
此时女丸已经入彀,成为鼎中炼物!
形神湮灭不过须臾之间!
这是一个天大的圈套!
女丸双目怒张,凌然瞪视鲁仁杰。
后者的笑容渐转狰狞,
“怎么?想起来了?
晚了!我说过你会后悔!
我们一起在鼎中神形俱灭,化作元丹,岂非也是大圆满的结局?”
一阵阵快意的狂笑声,将鲁仁杰的身体,精神都扭曲作一团。
女丸寂然阖上双目,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一股磅礴的力量瞬间炸裂,将那风鼎震得一阵狂舞散成碎片。
三星黯然坠落,鲁仁杰鲜血狂喷倒在一旁。
他万万没想到,女丸恰好处于突破的临界点,
这风炎鼎炉反倒成了她的一场大机缘。
方才女丸脑海中的闪光,便是破境的征兆。
每一次的突破,都是冲破境力境界,打破时间空间的爆发。
鲁仁杰的辛苦布置,应声而碎。
他也随着这一场爆炸与这世界一齐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