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心里还有一点点古怪。先前他不是没想过这大少爷真心看上一个人会是什么表现,他以为以任平生的性子,一定会是风骚且热烈的——怎么也不该是这种“润物细无声”。
“……你真可以。”景城好半天才憋出来这一句。
任平生听到这话,笑容满面地道:“所以啊,我对她这么好,总有一天这丫头回头的时候能发现我的好。”
景城一顿,从这话里面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你不打算告诉她?”
“当然不。”任平生理所当然地道,“这多没面子。”
“……”景城总觉得他的话虚虚实实,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行了,你还有别的事情吗?”任平生长腿一缩,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一直没空补觉,我实在是困得要死。”
景城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知道任平生是真的累了,一点头道:“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他走得时候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任平生在他转过身后就变了的表情。
任平生脸上的自由散漫顷刻间消散殆尽,面无表情的样子反而和姜杞时常绷着的脸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实在是没想到景城会突然来问他这件事,所幸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通,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任平生握着扇子的手渐渐收紧了,嘴唇开合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若有人看到,就能依稀辨别出口型。
景城来问的时候,任平生有些事情没有说。
就像是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这样下去也挺好”,任平生没有解释。
就像景城问为什么他不跟姜杞坦白,任平生随便扯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这世间的事情千千万,总不能样样如意、总不能事事顺心。
任平生也说不出自己的转变从何而来,只是从发现自己对姜杞的不同开始就已经考虑了更多,明白其中种种不宜,便更觉得自己痴心妄想。
幸而姜杞这姑娘比别人迟钝,没有窥见出端倪。
能陪她走多远就走多远吧。任平生想着。
一天一夜没睡,头疼的像是要炸了,任平生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磨蹭到床边,一转身就仰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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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杞一天一夜没睡,一沾枕头就诸事不知了。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格洒了进来。
睡了一天醒来,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姜杞穿好衣物起来,微微拉伸了一下四肢活动身体。
等到她清醒过来,屋外就恰到好处地响起轻微的敲门声,尔后便是任平生刻意放轻的声音:“阿杞,你醒了吗?”
他来了有几次,因为不确定姜杞是不是还睡着,又怕把人吵醒,所以任平生就刻意压制着声音。
姜杞看了看桌上自己换下来的任平生的外袍,扬起声音说:“醒了。”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等我一下。”
任平生在门外等了片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姜杞的脸便跳进了视野。看这这张清秀的脸,任平生突然就想到和景城的话,不自在的别开视线:“有什么事?”
她手里拿着叠好的外袍,准备等下让下人拿去洗一遍再还给任平生。听到任平生问话,理所当然地道:“梳理线索。”
这样一本正经的答案,让任平生瞬间收起了自己的浮想联翩,咬牙笑着道:“你的脑子里就不能有点别的吗?”
姜杞思考了一圈,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可以说,一皱眉道:“你指什么?”
任平生噎住,物力地一抬手:“没了没了,随你怎么样都行……先去吃点东西,从早上睡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你不饿吗?”
被他一说,姜杞才意识到自己胃里确实空荡荡的。于是略略一点头,抬头看了任平生一眼:“你吃东西了吗?”
任平生:“还没有,我也醒了没一会儿。”
姜杞道:“走吧,边吃边说。”
任平生眼睛一弯,嘴上还要占点便宜:“阿杞这么关心我,我心甚是感动啊。”
然而姜杞懒得接他的腔,白他一眼之后转身走了。
任平生笑盈盈地看着姜杞的背影,慢慢地抬腿跟了上去。
怎么觉得这丫头好像比之前好说话的多了?任平生胡乱的想,又自己摇摇头,用扇子轻轻敲了敲头:看来我还是太闲了,有空想东想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