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明月如镜。
月光洒在院中,镀上一层银霜。
院中,钟鸣自斟自饮,喝完了一坛青竹酿,他脸上已有六分醉意,嘴中吞吐着酒气。
梁余早就被钟鸣喝倒了,正在屋中呼呼大睡,那雷鸣般的呼噜声又成了交响乐,忽高忽低。
斐大成坐在钟鸣身旁,他举起酒杯说道:“鸣哥,我陪你喝一杯。”
他脸上也有了七分醉意,醉眼朦胧,再喝下去便要醉倒了。
梁余和斐大成酒量并不好,两人加在一起也喝不过钟鸣。
钟鸣笑道:“你别喝了,再醉倒回不去的,别被你师父骂一通。”
“无妨,我怕他那个狗仙官吗?”
斐大成打了个酒咯,举起酒杯还要喝,却被钟鸣一把拦下。
钟鸣也放下酒杯,站起身来,遥望那座望仙城,他低声叮嘱道:“以后不准再叫於菟狗仙官,你的同门师兄弟也不可。
你要记住,你已是白玉京的弟子,要时刻注意尊师重道,莫要给人家抓住话柄,更不要给我们淤泥村丢脸。”
斐大成愣了下,他低下头去,随后眼神坚定的站起来,信誓旦旦道:“我明白了,鸣哥,我以后定然不会给你和黑哥丢脸,我要在白玉京闯出一番名头!”
钟鸣微微一笑,拍拍斐大成的肚子。
“大痴,你记住,名不名头不重要,只要能活的好好的,有吃有喝,我便安心了。”
月光打在钟鸣的脸上,映出他温煦的笑容,关切的眼神。
斐大成一时呆了,他脑海中忽而就浮现他那死去许久的老爹。
灾荒之前,斐大成还年幼,他老爹进山打猎之前,也是这样暖人的笑,老爹对他说了句“大成,你等着啊,爹这次肯定给你带回你最爱吃的兔子肉。”
可是那一去,兔子肉没打回来,只有一只花豹和他老爹的尸体。
他老爹的死相斐大成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花豹的肉很苦,很涩,跟眼泪一个味道,让人吃了越发悲伤。
斐大成连吃了半个月的豹子肉,他也哭了半个月,眼睛肿的像是大金鱼。
盯着钟鸣的笑容,斐大成几次蠕动嘴唇,话都噎在了喉咙中。
最终,他只能呐呐地点头。
淤泥村的小路上,出现一个蹦跳的大兔子,兔子上并没有人,只有个包裹。
大兔子停在钟鸣的院子前,轻轻咆哮。
那只彩翎大公鸡立即飞到墙头上,脖上的羽毛炸起,冲着大兔子喔喔直叫。
钟鸣瞥了眼大兔子,笑道:“於菟拉不下脸来,叫你个畜生来跟我说?”
兔子不满地咆哮,却也不攻击钟鸣,只是将身上的包裹甩到院中。
斐大成赶忙捡起包裹,打开一看。
只见那包裹中有一顶莲花道冠,还有一封书信。
钟鸣接过书信,打开看,信中洋洋洒洒几十字,字迹与望仙城三字一模一样,显然是出自於菟之手。
信中所言:即日起,斐大成为吾座下关门弟子,紧随吾身,吾亲自教授,定当倾囊相授,授其长生之法。
仙途几何,凭其悟性。
那顶莲花道冠,正是最好的证明。
要知道,田行健作为娥婵仙子最为看好的弟子,也只不过是莲花道冠而已。
看完书信,钟鸣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收起来,装在怀里。
斐大成好奇问道:“鸣哥,那信中说什么了,你为何如此看重?”
“信中是於菟的承诺,我可得收好,若是日后於菟反悔,我与他对峙,也有个证据。”
收好信封,钟鸣将道冠给斐大成戴上,随后十分满意的点点头:“大痴,你可以回去了。”
斐大成挠挠头,不明所以。
但斐大成很听话,拿了钟鸣给他的房契地契,回府交给於菟。
临行前,斐大成坐到那兔子上,大兔子虽然有些不乐意,仍然是一蹦一跳的往城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