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都不容易。”

“你知道他们一年骗你们多少钱吗？你知道这成本是多少吗？你没见过淘宝上卖珠子的？”

“那不一样，在这里买的算是个气氛吧。”修远一边说，一边把刚才他口中最贵的那条祖母绿玛瑙和黑曜石手串塞给路漫。

“给我干什么？”路漫一头雾水。

“回家之后，你把这两条送给我爸妈，就说是你买的。”

路漫怔住了，她抬起头，对上修远带着歉意的眼神。

“我虽然没有修杰那么精明，但有时候我也能隐约感觉到……”他歪了歪嘴角，表情有些僵硬。“我爸妈他们只是跟你还不熟，你多跟他们交流交流，会好的，我爸妈都是特别好的人。”

听了这话，路漫移开了目光。有热腾腾的东西在她心底翻涌，如果不将眼神躲闪开来，她的情绪似乎一瞬间就会暴露在修远的面前。

“怎么了？我这么做……错了么？”

路漫摇摇头，把那两条手串揣进兜里，然后抓住修远的手臂。

“那也得先去找小贩把钱要回来，别人我不管，你，他们可不能骗。”

修远任凭那只温热的小手拉着，穿过人潮，来到小摊前。

他看着大热天里脸颊被晒得绯红的少女义正言辞地用青城话和小贩据理力争，又看着她拿过从小贩那里退回的200块钱后满脸的成就感，微笑不自觉爬上脸颊，心中所想也再一次脱口而出。

“你明明这么开朗，为什么要藏着？”

“啊？”他的声音太小，路漫没有听清。

“没什么。”这一次，修远及时止损。他接过路漫递给他的钱，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会青城话？”

路漫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我以前，住在这边。”

这里是路漫以前的家，修远一瞬间就明白了。如果是以前的他，下一句一定是“那不借这个机会回家看看吗”，可现在的他稍微会了那么一点审时度势，所以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痛不痒的回了句。

“哦。”

第一天的旅行就这样在一片喧哗中结束，没有人在意谁登到了山顶，他们攀比的，是谁买的手串多，谁的最漂亮。

同样，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旅行也在这番平淡中度过，在路漫看来，这甚至有些无聊。那些老师带着他们去的地方，她以前已经去过无数次，老师讲的那些名人旧事，她早已倒背如流，那些动物园里慵懒的动物，路漫甚至见过它们的爸爸妈妈，那只海洋馆里被同学们各种拍照留念的北极熊，她几乎能看出它瘦了几斤。

她只是夹在兴奋的人潮里麻木地前行，在夏星辰非常频繁的尖叫中违心地应付两句，摆出她最擅长的职业假笑。

可她也不是觉得完全无趣，至少偶尔在看到修远的滑稽表现时，她是真的笑出声的。

比如在喂长颈鹿时，他举着草，手抖得像个筛子。

原来他不仅怕鬼，而是胆子真的小。

这几天里，修杰给她打过电话，声泪俱下地控诉了她和修远不在家的时候，他妈妈是如何吹毛求疵地找他的毛病训斥他。听着修杰聒噪的诉苦，看着不远处修远正嘞着罗一天的脖子试图把他放倒，路漫突然觉得轻松，自从妈妈离开之后，这种叫做“家”的感觉，仿佛再一次回来了。

只有家人，才可以给你温暖，让你发自心底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