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错。”路漫把粥递到修远手里。“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以后不要不吃饭。”

看到自己随口说出的理由被认可，修远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喝了口粥，装作不经意地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观察完修远这一系列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后，路漫眼里的笑意加深了，她身体前倾，胳膊肘拄到床沿上。

“小远，你知道么？比起小杰，你更像弟弟。”

“哪有？”修远一秒反驳。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去呢？不参加不就好了？”

“因为是你早上让我去的啊。”

听到回答，路漫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少年，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我只是……”

“你是激将法。”修远学会了抢答，他又喝了口粥，柔声道：“那我也要参加，况且我知道他们要整我，如果我不参加的话，这次活动就散了，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没想到修远居然自己偷偷想过这么多，路漫双目瞪大，有些讶异。

住到修家以来，她每天和修家兄弟，尤其是修远朝夕相处，她看出这个男孩子明显的晚熟。修远喜欢闹别扭，经常会有路漫读不懂的小脾气，有时路漫会腹诽这是因为被修家夫妇宠出来的结果，可同时，她也会羡慕，羡慕修远有着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百转千回的小心思。

“怎么样，说出这句话后我的形象是不是立刻高大了？我才是哥哥。”修远有点得意。

“本来是，可是你最后说的这句话，又让你像个不成熟的弟弟了。”

“……”

修远无奈地瘪瘪嘴，安静地吃起了粥。他是真的饿了，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把空了的粥碗交给路漫时，他心底的疑问再次浮了上来。“你今天回家干什么了？”他问。

路漫扔碗的手停顿了一瞬，修远看见她的背影僵住了。

“没什么。”可路漫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我舅舅今天判决。”

“……”修远语塞，他突然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没脑子地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忙道歉道：“对不起。可我是真的太想知道了，我今天想了一天。”

“至于么？”路漫哑然失笑。“今早是因为人多，所以才没有跟你明说。”

“那白天为什么不接电话。”

“因为在法庭里。”

修远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纠结了一天的事情，居然如此简单。

“修杰……也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路漫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光。

“嗯。”她轻应道。

那种被隔断在外的感觉再次从头顶笼罩，莫名其妙的酸涩涌上修远心头。

明明我也可以陪你。

他这样想。

“哦。”

嘴上发出的却是这样不痛不痒的音节。

“你的水挂完了。”路漫打破沉默，她按响床头铃。夜班的护士很快走进病房，将修远手背上的针头拔出。

“按住了啊，不按好会青。”护士叮嘱道。

修远默默点头，将右手用力地抵在左手背上。

我给你按，我特别会按针眼，以前我妈生病打吊瓶的时候，都是我给她按。

路漫这样想。

“你爸爸明天一早要出差，知道你没事就离开了。修杰明天早上要去补课，所以你妈妈先送他回家了，看时间，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说出口的，却是无关紧要的句子。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对修远，为什么就不能像对修杰那样坦诚呢。

彼时的路漫还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