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山林中猫头鹰的啼叫声阵阵传来。虽然已是深夜,但石门镇龙府大院的客厅依旧是灯火通明。
客厅的太师椅上,龙得水辗转难安。
明日就要踏上回乡复仇之路,刚才他和府上管家将行程事宜作了最后一遍细虑,管家离去后他依旧是毫无睡意。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望只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
“夫人……!”看到妻子,龙德水连忙起身相迎。
“你……怎么还没睡……?”
“唉……,想起明天你就要离家远程,我那里还能睡得着啊。”
龙夫人长叹着,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坐了下来,但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些日子里龙夫人寝食难安,本已羸弱的身体每况愈下。
“夫人不必担心……,”龙德水轻声安慰着。
“老家的事情召男都已经安排好了,咱召男办事稳妥,他替我回乡打前站,短短的时间就把乡亲们的心连在了一起,夏霸天作恶多端,乡亲们早已是恨之入骨,都盼望着我回去报仇呢。还有这官场上的事情咱哥哥也已经安排妥当,这场官司咱们肯定能赢,老家的县长已经答应咱们,只要上封的判决下来,他会秉公执法,有众多的乡亲和咱们站在一起,又有官府的支持,夏霸天这个恶魔这回一定会遭受报应。”
龙得水激动地说着,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夫人!这么多年来,我终于等到了报仇雪恨的这一天,能够在有生之年告慰亲人的亡灵,这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啊……。”
龙得水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老爷!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咱们的仇家心狠手辣,你这次回去一定要处处小心才是,为妻我天天在菩萨面前烧香祷告,保佑老爷你和儿子早日平安归来……。”
龙夫人说着流出了眼泪。
几十年来,夫妻二人相濡以沫,经历了数不清的艰辛创下了这诺大的家业,如今眼看着丈夫即将踏上凶险的复仇之路,她的内心充满着忐忑和不安,万一亲人有什么意外,她真的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该怎样过下去……。
屋外一阵寒冷的风掠过,偌大的客厅里似乎又增添了几丝的凉意。
眼望着弱不禁风的妻子剧烈的咳嗽着,龙得水的心中泛起一阵阵疼爱之情。
“早些休息吧夫人,不要为我担心,等这次报仇回来,咱们就把孩子们的婚事给办了,然后把这厂子里的事情交给他们,咱夫妻就颐养天年,永远不分离……。”
龙得水憧憬着未来,他激动的拉起了夫人的手,
“以前我最担心的就是画男,我总是盼望着他能走正道,可是这孩子却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失望,如今老天有眼,艳娜进了咱的家门,我这心里面可真是盼望着他们两个能早一点完婚,只要有艳娜在他的身边,我也就彻底的放心了。”
提起儿媳艳娜,龙得水的心中涌起了一股甜蜜的感觉,他接着说道:
“我感觉这回有老天爷在帮助咱们,咱的大仇一定能报。瞧吧!老家的事情有咱召男安排妥当,家里又有了艳娜,虽然她还是个小姑娘,可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这眼瞅着几十万斤的粮食在她的安排下就要完工,我心里边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了,有咱艳娜在,我不知少操了多少的心啊……。”
“是啊老爷,你倒是省了心了,可是却累坏了咱的好儿媳,为了你要带走的几十万斤粮食,她整个人都累的瘦了一圈,我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龙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眼泪。
夫人的一番话语使龙得水陷入了沉默……。
曾几何时,召男的一封加急电报让他心乱如麻。儿子电告他返乡时一定要带回五十万斤面粉,并反复叮嘱事关复仇大计的成败。
眼看返乡的日子已定,儿子却突然来了这样一封电报,这让他措手不及。
他焦虑,他惆怅,以前他几乎把厂子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儿子召男,可是现在召男不在身边,这更让他感到孤单无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儿媳燕娜挺身接过重担,在她的指挥下,工人们夜以继日的生产,直到这些粮食即将完工。
“如果这次大仇能报,该给咱的艳娜记上头功啊……!”
沉默中的龙得水喃喃的说到。
“爸!妈。”
随着声音一个身影进到屋里。
“艳娜……!”
夫妻二人不约而同惊声喊到:
来人正是画男的未婚妻艳娜。
“妈!……。”
眼看婆婆要慌着起身,艳娜急忙上前扶住婆婆。
“艳娜!你……?”
面对深夜到此的儿媳妇,夫妻二人倍感惊疑。
“爸!妈!女儿……我……。”艳娜话未说完,眼泪却扑簌簌掉落下来
这一下子倒让夫妻二人乱了分寸。
“怎么回事啊?好闺女你快说,快说啊……。”
夫妻二人连声的追问着。
“妈……!”
令夫妻二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随着这一声痛苦的呼唤,艳娜竟然跪倒在龙夫人的怀中痛哭起来。
犹如晴日里一声惊雷,夫妻二人顿时惊呆了。艳娜出身高贵,而且贤淑聪慧,儿子能够找到这样的好媳妇,老两口的心里真是比喝了蜜还要甜。自艳娜进得门来,夫妻二人对她宠爱有加,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视她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珍贵。如今看到艳娜如此的伤心,怎能不让二个人痛断肝肠。
“闺女!快告诉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这样子娘的心都碎了啊……。”
龙夫人说着便和艳娜一起大哭了起来。
眼前的情景也令龙得水着急万分,可是无论他怎样追问,燕娜只顾痛哭全然不作回答。
突然间,龙得水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劝慰道:“好闺女,面粉的事情你千万不要着急,爹这次回去用不着带上,晚上几天也可以,爹决不会责怪你,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生产任务,是爹让你为难了……。”
“是啊,好闺女……,娘刚才还责怪你爹呢,为了这些粮食让你受累了,娘看着心疼啊……。”
“爸!妈……!”
在夫妻二人连声的劝慰下,满面泪水的艳娜抬起头来,她闪着泪眼说道:“爸!……妈……,为了咱家的大仇能报,女儿不怕苦累,即使累死也心甘情愿。可是……可是女儿受不了别人在背后的议论,女儿……女儿我在这个家里算是什么名分呢?我还有什么颜面待在这里呢,连自己的丈夫都弃我而去啊……妈妈……,”
说到伤心处,艳娜又一次悲声痛哭。
“爸!妈,女儿知道都是因为我的错,才让画男伤心离家,每当想到这里……女儿的心就像刀割般的难受啊。可女儿真的受不了别人的白眼……女儿……要向您二老辞行,我……我要回娘家去……。”
“天呀!……”
艳娜的这一番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戳在夫妻二人的心口。
顷刻间老两口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昏倒在地。
一切都已经明白了。都是因为不争气的儿子,是儿子画男让艳娜伤心痛苦,这一切都是画男的错。
自从画男离家之后,龙老爷几次派人催他还家。并且严令家人禁止给他提供任何费用,眼见依旧不见儿子的踪影,盛怒之下的龙得水给儿子送去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还家,父子关系从此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