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站班的小厮颇有眼力劲儿,顾青梧领着儿子下了马车,不及整理衣衫,便有两个小厮行至跟前,躬身问好,“是顾相公来了,我们大公子这两日正念叨您和令公子呢!”
顾青梧哈哈一笑,随手指着身后抱着礼品的顾大郎道,“这便是犬子大郎了,有劳大公子挂念,我父子何其幸哉。”两人正客套着,院门内忽然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顾小弟也跟着来了么?”
话音未毕,即见邓朝阳身影由照壁转了出来,他一见顾大郎父子,脸上喜色更添三分,“顾叔父好,顾小弟多日未见,也可好?”
顾大郎手中礼品早有小厮接了过去,这时便也顾不得礼数,当即越过父亲,上前拥抱着邓朝阳,故作老练的拍了拍他后肩,才松开怀抱,回道:“小弟一切都好,多日未见,想念哥哥得紧,也不知哥哥可好?”
若是不知内情者必以为这二人有断袖分桃之嫌,唯有熟悉这二人者,才知二人乃是性情中人,言行发乎于情,对于当世礼教不胜鄙夷,故作此等亲密之举。
顾青梧瞧二人行止,暗暗发愁:这哪是什么文华公子,分明是两个粗胚啊!简直斯文扫地。他心下虽如此作想,但一个是儿子,一个是贵人,哪个也不好说,便只咳嗽两声,才道:“在下与犬子冒昧登门,还望大公子不要见怪。”
“都已说了很多次了,顾叔父称一声朝阳便是,公子之说万勿出口,以免误了我与顾小弟的交情,”邓朝阳大咧咧笑着道,“不知顾叔父与小弟今次到成都府所为何来?要待多久?若是不急着回去,便多留几日,我带着你们也见见成都风情。”
一边说着一边引着顾大郎父子进门,其亲近之状直令边上几个伺候的小厮目瞪口呆,这大公子待人向来不假颜色,便是知府拜门也都冷眼相看,怎么竞对这两个穷酸好脸相迎?怪哉怪哉。
顾大郎却没理会其他,只答话道:“今次来成都,其一,乃是为了答谢大哥一家对家父照顾之恩,其二也是家祖的意思,让小弟见见世面、练练心性,虽说小弟学问未成,但知晓世间纷杂之事,于将来入学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么说你们确是要待很长一段时间了?”邓朝阳抓住重点,顿时惊喜的问了道。
顾大郎点了点头,又道:“还得大哥多多照看才是。”
邓朝阳正直无聊得紧,满成都府才子不少,但入得他眼的却没几个,平日里因着叔父邓奉高的规劝,倒是耐着性子结交了几个誉满川渝的少年士子,只是偶尔交际便已让他心生厌烦,若是长此以往,则终要恶语相向的。
好不易等来一个合得来的,甚至堪称知己的顾大郎,如何不叫他兴奋,当下话不多说,一拍大腿,难得的来了句雅言,“固所愿也,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