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霞和她的程序员小男朋友在微信里说到姐姐和准姐夫今天的表现,原来的心事倒也放下了一半。对于高恒清在王三炮会所里到底是只是喝酒应酬还是做了什么,其实她也只是担心而已。主要是看到阿英像个吊死鬼一样吊在高恒清的身上,让她心里很不舒服。而且这个阿英,又是会所里小有名气的陪酒女,长相和风格都是出了名的风骚和开放,来岛上不到一年就被她们派出所处理过几回了,更何况公安网里还查到她以前在别处也是吃皮肉饭的。越是干了公安这一行,就越是觉得这个社会的浮华与丑恶,看的太多了,以往对人性中的美好就不是那么坚信,有时甚至就会产生一种心理和思想上的困惑。她担心高恒清辜负了姐姐,却又害怕自己冤枉了高恒清,影响了两个人之间本来亲密无间、白玉无瑕的美好情感。姐姐是她记事起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让姐姐伤心难过,更不允许姐姐被任何人欺骗、欺侮。直到下午接到小男朋友的线报,说是两个人在露台上秀恩爱呢,她才放下了心。不过为了杜绝后患,她觉得不能被动防守,而是必须主动出击,把这些有可能引发问题、造成后果的不确定因素和有可能造成影响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拨通了王三炮的手机。
王三炮正在度假村的工地上腆着他极有标志性视觉辨识度的大肚子,背着双手,在手下几个包工头的簇拥和引领下,装模做样地用他那两条小短腿踱着小方步,一本正经地指指点点地视察。正趾高气扬间,看到手机屏幕上“姚秋霞”三个字,他不禁一愣,心里泛起了嘀咕。对于秋霞这个小姑奶奶,他一向犯怵。在整个桂花岛上,他王三炮忌惮的实在没有几个人,连政府的镇长书记和县里市里各个局的一二把手,也得给他这个大名鼎鼎(出名难缠)的王三炮几分薄面,要说能让他犯合计的,也就是老村长和秋霞这两个难缠的角色了。旁边几个包工头看王三炮听着手机铃声对着手机屏幕发楞,都是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哪有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便都各自谄笑着像似无意的拉开了距离。
王三炮脑袋里飞快地转了好几圈,才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
“王三炮,我特别认真、特别严肃地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拉高恒清到你那个狐狸窝去,别怪我不客气!”秋霞在电话里来势汹汹,毫不客气。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看你说的,我现在是靠着高总赏饭吃,总得拍拍他老人家的马屁,沟通沟通感情嘛!我们就是喝喝小酒,谈谈工作,你想哪儿去了!”王三炮知道秋霞不好惹,只好低眉顺眼地辩解。”
“别跟我打马虎眼!反正我不管,你们谈工作可以在在工地上谈,也可以去我姐客栈谈,就是不能去你那个会所。还有!你们谈工作可以,不能喝酒!你爱找谁喝找谁喝,反正不能找他喝!”说完,秋霞直接挂了电话。
王三炮听到嘟嘟嘟的响声,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机。他松了一口气,想想却又不甘,对着手机做了个鬼脸,还不解气,又作势啐了一口。那几个装作四散在周边看风景的包工头见状又重新聚了过来,见王三炮脸色不善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有捧惯了臭脚的小兄弟凑上来要为大哥排忧解难冲锋陷阵,却被老大一连串不耐烦的“滚滚滚”给骂了回去。
本来很好的心情,被这个不期然的电话给搅合得支离破碎。王三炮再也没心思继续他的视察,悻悻地回到会所。丽娜一看老板回来,像一只花蝴蝶一样从楼梯上飘了下来,亲热地要去挽住他的胳膊,却被他不耐烦地一甩手,差点趔趄地摔倒,噘着涂得猩红的小嘴苦着一张抹得粉白的脸蛋儿,一跺脚,识相地躲到吧台里去了。只是吧台的小姑娘被莫名其妙地训了一顿,一个人躲在吧台下面,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王三炮一步三蹬地跃上楼梯,直接进了自己在顶楼的办公室。一进门他就气呼呼地坐在宽大的皮沙发里,三下两下把脚上的皮鞋蹬掉,从茶几下面拿了瓶红牛,把腿翘到茶几上喝了起来。一股浓烈异常的特别味道顿时弥漫在屋子里,他大口喝着红牛,拿出手机给高恒清打电话。
本来他前两天清高恒清到会所喝酒唱歌,就是为了给他要工程款做铺垫。低层的房子造起来快得很,三下两下就封顶了。按照施工合同,封顶就要付工程进度款的。他王三炮本就是做工程起价的,虽然这几年回到桂花岛不干老本行了,但他当然知道要钱是做工程最重要也是最艰难的一个环节。要不是该向高恒清要钱了,他才不请高恒清喝酒唱歌呢,还用得着被秋霞那个小丫头吆五喝六地呵斥了一场?他越想越气,干脆便直接给高恒清打了电话,也不兜圈子,直接就说该付钱了,要不工程进行不下去了,口气虽然客气得很,但话里话外也透着坚决。王三炮心里合计过,这次付款,按合同要付几百万,其实他心里价位是拿到一半也就心满意足,其他的可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