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高恒清正在客栈三楼的露台上,却听到楼下的小街上有人高喊“高总”,站起身来往下探身一看,却是王三炮仰着头在招呼他,心里不由奇怪,但依旧好声好气地打着招呼,并不急着问他有什么事。高恒清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活宝肯定有什么事,因此更不需要主动询问,他自然会自己说出来。
王三炮看高恒清并没有请他上楼的意思,便连连招手让他下楼到客栈外来。高恒清犹豫了一下,有所感悟地会心一笑,把身后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揣进口袋,下了楼。走出客栈大门,高恒清故意笑着说:“王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不如进屋一叙,喝杯茶?”
王三炮知道高恒清是故意文绉绉地拿腔拿调,也不遮遮掩掩,反而挺四海地哈哈一笑:“高总别为难我,我哪好意思进屋呀,看到春凤我不得自己羞死呀?就是高总你,我也是硬着头皮有事相求,你就别笑话我了。这样,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兄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高总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今晚我请你喝酒,到我店里去,走!”边说边亲热地去搂高恒清的肩膀。
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桂花岛上住了几个月,尤其是与淡雅如菊的春凤一起朝朝暮暮一起,高恒清觉得自己的性子柔和了许多。放在以前,他早就拿出自己的绝活,也就是用尖酸刻薄的话儿把王三炮狂轰滥炸一番了,不把对方炸得焦头烂额落荒而逃是不会罢休的。但是现在的高恒清和以前的高恒清不是同一个人了,因此他只是温和地笑笑,装作不经意地躲开了王三炮热情地伸过来的胳膊,倒也不推搪,只是在王三炮对面站定,随意地递给对方一支香烟,客气地问道:“王总有什么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酒就别喝了,最近忙得很,下次一定叨扰。”
王三炮虽然在做人做事方面不算上档次,但绝对能屈能伸,依然春风满面,嘴里一套一套的,反正就是死拉活拽地要让高恒清到他店里喝酒,那话说的似乎是高恒清这回不赏光的话他都没法原谅自己一样。高恒清一方面是想知道王三炮突然这么热情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另一方面也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趁这个台阶把以前的恩怨都说开了,没必要非要把这个结打成死结,便也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高恒清踏着月光回到客栈的时候,已是漫天星光。他掏出钥匙开了客栈一楼门厅的门,上到三楼,春凤正在弹琵琶,早就听到了他上楼的动静,却只在他进屋时看了一眼,继续专心弹奏。高恒清今晚喝得不多,有意识地控制了自己,倒是弄明白了王三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开口跟春凤说起这事。他说了几句,却意识到春凤跟以往温雅柔和的态度有些不同,无论他说什么,春凤只是嗯啊哈的答应着,手上却依旧不停地拨着琴弦,脸上也看不什么表情。高恒清明白肯定是跟王三炮喝酒这事,让春凤不快了,便嬉皮笑脸地凑到春风面前说着好话,同时也说着自己的理由。春凤倒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女人,不至于为了男人跟别人喝酒就甩脸不快,而是担心王三炮没憋着什么好主意,又恼火高恒清只在微信上发了条消息通知她一下就不声不响地去了王三炮店里,她可是知道那个休闲会所里有些不那么干净的节目,虽然相信高恒清还不至于会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小丫头们发生些什么,但从心底毕竟是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到那种地方去的,于是脸上便也没什么好颜色。等高恒清一五一十地说了王三炮请他喝酒的目的和他自己的做法,也就缓和了脸上的表情,放下心来,用眼睛挖了高恒清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把这事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