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柳依依一进IVY大楼,就觉得有股冷冷的暗潮隐隐地向她袭来,空气中都凝结着寒意。
她如同往常一般,礼貎地向大家打招呼,即使是陌生人,她也没忘记礼貌地点头微笑。可是大家不是低头看手机,就是瞥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柳依依这个人。
即使进了电梯,柳依依也仿佛被无形的罩子遮住了,成了一个透明人。满满一电梯的人,没有人和柳依依打招呼,甚至连无意间接触了眼神,也要急急地避开,彷若柳依依身上带了致死的病毒或瘟疫。
还没进办公室,柳依依打老远就听到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可是走近了,柳依依鼓起勇气,怯生生地向大家道早安。
立刻,那些谈笑声嘎然而止。有人冷冷地看了柳依依一眼,就扭过头去;有人甚至连看一眼也嫌弃。原本聚在一起早到的同事,大家全都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立刻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任由柳依依孤零零、尴尬地愣在那里。
一月的寒窗外,依然飘落着嘤嘤弱弱的雪,一阵风过,雪花纷飞,飘飘渺渺如晨雾般弥漫在曼哈顿的天空,也笼罩在柳依依的心里,阴阴郁郁,挥之不去。
丛林,这个钢筋混凝土的灰色丛林,毫不留情地遵守着自然界的丛林法则,冷血而无情。
柳依依放下背包,就赶忙到休息室,准备给大家煮咖啡。
走在长廊,柳依依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小声地说,就是她,就是她,那个很会装逼、很会做戏的女孩!
听到背后的耳语,柳依依整个人一阵发冷,整颗心立时沉到古井底,浮不上来了。
柳依依不敢回头看,只能往前走,走到休息室,像往常一样为大家准备咖啡。但是连一向都会找她闲扯的阳光女孩安妮,看到柳依依,也是低头划着手机,一声不响地走到一边去。
柳依依终于了解,她错了!她把一切想得太天真、太简单了!
她以为所有的梦想,只要自己不懈不舍,不怕任何困难,认真努力去追寻,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但是柳依依怎么也没想到,认真努力可以被误解成心机太重,不懈不舍也可以被传言成装逼做戏!
可是她为什么要在乎别人对她的误解?为什么要在乎别人对她的流言?柳依依一再地告诉自己,也一再地安慰自己,她的存在是为著自己,并不是为了别人眼中的自己而活。
和许多在社会上刚刚起步的年轻人一样,她天真地相信理想和人心,也隐忍遭遇的委屈和悲凉,她坚信这是人生必经的历练,不容自己自怨自艾,顾影自怜,唯有不惧流言,勇敢面对,才能最终成就自己的梦想。
柳依依不断地安慰自己,人正不怕影子斜。她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对不起人的事情,没有什么应该愧疚、胆怯、害怕的,既然这样,就应该和平常一样,甚至比一般的时候,脊背挺得更直,头抬得更高。
整整一上午,柳依依独自一人做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没有和人交流,也没有人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