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的少年,双目紧闭,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一异物被催动,试图进入他的脑海。他放下所有戒备,尝试着将那异物融入脑内。
过程异常痛苦,他只觉自己的神念仿佛要炸裂一般。一点一点地,那异物开始被纳入脑海之中,疼痛感更是在不断加剧。
“啊啊啊啊……”
少年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但还是不得不以嚎叫来抵抗愈演愈烈的胀痛,喘着粗气,终是撑到了最后,将异物尽数吸收。
下一刻,阵中光芒像是膨胀超过了临界点的气球,向四处爆炸而散。强烈的风波怒号着,气势汹汹,似乎能摧山倒树,席卷向众人而来,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一腰扎玉带,头扎布巾之人,解下腰间酒壶轻饮一口,吟起自己的诗来,他虽然个子不高,但目光炯炯有神,气质飘逸非凡,给人孤高如仙的感觉。
在他的面前,居然开始浮现出连绵巍峨的连亘山脉来,一条羊肠小道穿于其中。此山脉,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岂是那区区风波可以撼动的?
但没等这位诗仙吟出下一句,之前那中年男子就以气化剑,抬手朝着前方随手一划,形成了一道环形的圣力屏障,置于还未完全显性的山脉的前侧。
半透明的屏障纹丝不动,在阵阵轰隆声中,将四溢的狂波尽数挡下。
“别念了,我头疼。”男子挖苦道,“你这起手也忒慢了吧。”
诗仙仿佛没有听见他嘲讽般的言语,饮着酒,继续看向大阵。
其实这招他也会。
反而是那妇人又使劲掐着中年男子的腰间的肉,让他好生肉疼。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自己在用这些举动化解心中的不舍罢了。
阵中,少年的身影逐渐变淡,像是隐去了一般。他感觉到,自己的境界正在逐步下降,虽然这份实力本身便是他所处的这片鸿福土地赐予的。如今他正在远离而去,自然享受不到土地给予他的庇护。
与此同时,许多记忆,幼时初懵,少时惊鸿,连带着许多名字,一并如风中残叶解体逝散。
但少年反复默念着一个词,像是想将它刻进骨子里,以便向失却了记忆的自己道说。
待所有光芒重归于黯后,阵中已空无一物。画卷上少了一小人,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明明还处在白日,但天上的星星都在此刻闪亮了起来,灿烂炫目,点亮了画卷,像是在为少年送别。
早些回来。
这是目送少年离去的众人共同心愿
……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苏醒了的少年怔怔地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场景,发出了标准的哲学三问。
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耳畔有人在低语:
圣土。
圣土。
圣土。
那呢喃和他的本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