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入夜,天气微凉,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一阵风轻轻拂过,路旁的树枝随风微摆,枝头轻轻飘下几片已泛黄的树叶。风又轻轻拂过行人的脖颈,行人微微缩了下头,不由加快了些步伐。风又调皮的舞动起来,翻过花格围墙,逗弄着空中的几片碎纸。它似乎又被楼内某间办公室的灯光吸引,悄悄的飞过去,轻轻推开了窗户。
冯舒城正在电脑前埋头整理文件,突然感到一丝凉意,他晃了下脑袋,用手指轻揉了下两眼眼角,抬起头,看了下办公室门头上的电子钟,向后舒展了下腰背,缓缓站了起来。
九点一刻了,晚饭好像还没吃。肚子应该早就抗议了,自己却一直没发觉,冯舒城嘴角微微抽动了下,把剩下的文件归入文件袋中,整齐的放在办公桌的一侧。然后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右手轻握着左手腕放于胸前,慢慢陷入了沉思。灯光撒在他的身后,折射出他的面容,一张不是很帅气但却显露着坚毅的脸庞,也许,36岁的他根本不应该和帅气这个词沾边,蓬松的头发随意拨拉到一边,高高的鼻梁,没怎么仔细清理过的胡茬,随意解开几颗扣子的衬衣,反而令他有种别样的男人味。加上1米76的身高也算是一个玉树临风,能让一众女生微微动心的男子了。
沉思结束,轻轻关上窗户,穿上外套走出办公室关灯带好门,扭头看了下走廊的另一头,技术科的灯还亮着,最近案子比较多,可真够他们忙的了。
走出办公楼,点了支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边走边想着最近发生案子的文书材料。冯舒城并没有朝着家的方向直走,而是先从相反方向绕上小路,又从小路转到大路,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自家楼下。一拉开单元门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烟油味,冯舒城不由皱了下眉头,他家在三楼,步梯楼,越往上烟味越重,到了三楼,冯舒城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他发觉有点不对劲,身上突然有种轻微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让他伫立在门口。
“不要紧张”黑暗中,通往四楼的楼梯上悠悠的传来一句话。“把你的刀放回去吧。”
冯舒城已经在外套的掩饰下悄悄摸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轻呼出一口气。
“您老怎么来了?”冯舒城回头的同时脸上慢慢露出了微笑。这时,他注意到昏暗的楼道上一共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有点矮胖,后边两个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练过的,压迫感就是来自于这两个人。
“好久没你的消息了,有空了就过来看看,这楼道里怎么连个灯都没有,你还打算在门口站多久啊。”
可不只是看看吧,冯舒城想了想却没有说出口。
打开门,把矮胖男子让进来,冯舒城手摸到开关打开了灯,矮胖男子的一名随从跟了进来,另一名则站在门外,轻轻关上了门。
矮胖男子大步跨到沙发前,掸了下,便一屁股坐了下去,缓缓的陷到沙发里,看上去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享受。
“我在你家门口楼梯上坐了两个小时啊。”矮胖男子慢慢说到。
“我不知道您要来,您为什么来之前不给我个信儿呢。”冯舒城用开水沏了杯茶,端到矮胖男子面前的茶几上。
矮胖男子其实也不矮,只是在他的随从的衬托下,显得比较矮,一米七的身高,灰白的头发,虽然有染过的痕迹,但无奈,岁月总会将黑色慢慢擦白。标准的国字脸,发福的身材,穿着体面一尘不染。他叫徐国志,五十八岁,任职国家某秘密部门,以前是冯舒城的顶头上司,冯舒城也曾在这个部门任职,直到六年前自己申请调离。
“唉,咱们这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哪都得打申请,啥时候批下来也不清楚,批下来就得赶快行动,我这不是办完事儿了,路过你这里,就过来看看。”老徐笑了笑说到。
“是啊,您这等了两个小时回去该怎么交代呢?蹲点去了?”冯舒城也笑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出来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来个信儿。”老徐假露愠色。
冯舒城沉默了,他没有继续和老徐调侃,不自觉的用右手轻握着左手腕。
“六年了,你还是走不出来,你曾是我最得意的门生。”老徐轻叹了一声,眼里流露出的是惋惜的眼神。
冯舒城站起身,脱下外套随手放到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到老徐手上,又对着老徐的随从示意了下,随从摆了摆手,冯舒城抽出一支含到嘴里,拿起打火机给老徐和自己点上。
“你为什么随身带着刀?”老徐瞅了眼沙发上冯舒城的外套,“看来你过的不是很太平啊。”
冯舒城看了眼老徐的随从,“看来您也是啊。”
“嗯,送礼的太多。”老徐也看向了随从,“给你介绍下,他叫林向东,外边那个叫程旭辉。”林向东朝冯舒城点了点头。“那些人第一次来找我,我们这边损失了些人手,然后上面就派他俩来做我的护卫。”
冯舒城感觉得到,老徐虽然说的很轻松,但当时肯定没这么轻松,冯舒城再次看向林向东,很普通的外貌,但是脖子上的一道疤却是格外的刺眼,从耳背一直延伸到衬衣领口里,而且冯舒城注意到林向东进来后,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扫视着房间内和窗户,站的位置也能在发生突发状况时第一时间可以将老徐保护在自己这边,这人不简单。
“徐老,到底什么事儿?”冯舒城把头转向老徐。
老徐轻轻吐出一口烟,“他们在你这里什么动向?”
“大概两年没有出现了。”冯舒城想了下说到。“上个月局里抓了个扒手,我和另一个同事录的口供,但我感觉那人是故意被抓进来的。”
“你估计他是什么目的?”
“不清楚,因为他也没偷到什么东西,录完口供,拘了几天就放了。”
“那你为什么感觉他是故意被抓的。”
“因为从被抓进来到放出去,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我这,感觉我的每个动作每句话他都想记到脑子里似得,而且我不认为我对同性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老徐笑了笑,“你还是原来那个你啊,我就喜欢直觉敏锐的你。”老徐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屁股摁在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