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棋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忍住全身疼痛慢慢挪到白泽身边同样蹲下,想要知道他终于停下脚步,此刻透过草丛又在看些什么。
同样遮挡好自己,草丛前方是一段陡坡,坡下此刻有很大一群人进进出出一个大山洞,看情形应该是在运输什么,陈棋嗅嗅空气里的味道,好熟悉……
两人就这么蹲着观察,没有对话,直到陈棋觉得自己腿都麻了,难得的也不在意仪表了,就地一屁股坐下。
这时下面的人终于结束了搬运,聚集在山洞前的空地上,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人面对着人群开始说话,“兄弟们,我们世世代代在这座山里混日子,讨生活,前些时候来了一批城里的有钱人,非说这山已经不是我们的了,要把我们赶出去,还拿着个叫合同的东西说是证明,我不管什么证明不证明,我只知道这就是想要了我们的命!上面要求我们明天是最后期限,必须全部搬走,今天我们把所有人家里存的炸山石的火药都搬来这山洞里,想的就是既然以后也用不上了,不如今天我们就把它们全部用完了,也把这不属于我们的山给他通通炸了。我们世代生活的大山即使不归我们了,也更不可能归他们!”
然后下面一堆人此起彼伏应和起来,其中一个人站出来大声问:“我们这土药火真能炸掉整座山?”
上面领头那人语气里带着得意:“肯定能!现在所有人都下山,躲开远远的,就从山下点了火线,一路烧上来,最少半夜里这整座山也能丢半边。”
于是陈棋看着所有人从对面方向下山了,低头看手表竟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不知道他们的‘半夜’是什么定义,再说土火药没有时间装置也很难具体确定时间吧。
陈棋脑子里想着对策,这火药的威力这些人自己都不明白,那么他们选在这一天炸山,知不知道山的另半边有一整个学校的人在露营呢?最好的办法是现在用联络装置联系家里人,让他们疏散人群,自己和白泽也最快速度下山。
陈棋正要掏出别在衣领里的危急联络装置,就看到白泽拨开杂草直接跳下去了,稳稳落在陡坡下平坦区的边缘。
陈棋今天第一次开口,也是两人小半年相识以来第一句话,“白泽!别过去,我们现在要下山。”
结果白泽根本不看陈棋一眼,径自走进山洞,陈棋往前探出半个身体想要再喊,结果重心不稳滚落下去,也到了陡坡下面,甚至更是直接滚到了山洞口才停下。
抬头就能看到山洞里的状况,早已进入山洞的白泽站在大量的土炸药中间,仔细看竟然是正在拆其中一个圆筒炸药的硬纸板外壳。
陈棋赶紧顾不得滚上加滚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进入山洞,同时嘴上劝白泽赶紧一起离开这里下山。
白泽终于正眼看了看陈棋,却还是决定继续手里的动作。
陈棋看到白泽这副模样,知道劝说无效,只好先放下白泽这一边,立刻实行原计划,用通讯器通知了管家发生的所有事,安排管家做出行动了,把通讯器带在耳朵上时刻关注进度,这一切都明确已经开始运转,最后一件还是拉白泽离开。
再一看,白泽早已经把一个个炸药包挪开位置,自己站在炸药包最后面中间的位置上,盯着地面发起呆来。
陈棋走过去,想要试试看有没有可能硬把他拉走,即使当时在体力比对下看起来希望渺茫。
没想到白泽先一把拉住了陈棋的手臂,相识以来白泽对陈棋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有尿吗?”
看陈棋一脸呆滞,白泽解释说:“我观察过了,这根线最显眼,我觉得只要把这根线搞湿就不会炸了,但是我今天没怎么喝水,现在好像憋不出来,你有尿吗?你有的话我就不用费劲憋了。”
陈棋告诫自己白泽还只是个孩子,于是跳开这个话题,告诉白泽自己已经通知了管家,现在最好赶快下山,结果白泽好像并没有听见,接的下一句是:“所以你也没有尿啊,那还是我自己努力看看。”
然后陈棋眼睁睁看着白泽脱了裤子站着,出于礼节惯性,陈棋赶紧挪开眼,但还是没有放弃劝告白泽离开的心思,毕竟一般学生也都是会带领自己同桌离开险境的吧!虽然这个同桌现在看来也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而是个脑回路堵车的家伙。
然而白泽到底还是憋出尿了,也正好对准了浇在那一段引线上。
并不与陈棋再交流,白泽自顾自的快步原路返回,往陡坡上面走去。
陈棋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泽的背景渐行渐远,直到被杂草遮挡,回头又看了看那些放炸药人离开的方向,决定往那个方向走,那才是下山最快的路线,此刻最重要的就是下山。
陈棋走了很久很久,四周都是相同的树木杂草,就连天上的月都是同一个角度,陈棋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很快就到山下了,很快的,现在就是要坚持,更需要快一点,这是对意志的考验……直到撞上了反方向离开的白泽。
这个时候竟然已经凌晨三点了。
陈棋想到果然还是需要赶紧通知管家来把自己接走,万万没想到车接车送的陈棋本质上是个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