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男女宿舍皆由千年楠木所造,不同的是甲类庭院位处高地,且内设有书房澡堂还配享贴身杂役,而乙丙类宿舍均为三层小筑呈扇形围拱仰望。
从毫末处观凌云木。
高低分明的建筑风格似乎从侧面展示了道宗最原始的等级制度,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玄乎,总结起来无外乎体内灵根多寡决定享受何等待遇。
灵根决定了住什么房子,灵根决定了到达什么高度,灵根决定了享受什么待遇……灵根决定了权贵子弟的大半辈子。
说起来很可悲。
偏偏这就是现实。
就像这一生谁也没办法决定自己是男是女,谁也没办法决定自己是住配备私人杂役的庭院,抑或是蜗居一片狭窄空间忍受陌生人的腌臜脾气。
这是先天注定无法改变的。
男女弟子宿舍距离相隔甚远,男弟子的宿舍靠近演道场方便修行,女弟子宿舍则偏居凤翅一隅得了个安静。
许是年代太过久远,斑驳脱落的生漆道出了宿舍楼走过的缤纷历史。
考虑到准弟子们饥饿劳累了一天,厨子们用山羊兔子牛、鸡鸭鱼鹅肉做了十来碟硬菜送了过来。
可能厨子们没想到,有个姓刘的小子逃过了一劫,所以那厮看着一桌的荤腥着实有些食欲不振。
可院儿里的贴身杂役又说了,厨子们会根据剩菜统计每个弟子的饮食喜好,以后还会根据统计的结果下菜碟。
为了防止以后顿顿吃白面馒头和稀饭,刘放本想勉强每样都囫囵吃上几口应付了事,结果尝了一筷子就再也没收住嘴。
菜是好菜,香浓爽口。
饭,也是好饭,颗粒饱满晶莹剔透。吃下一口荤腥菜肴之后再扒拉两口米饭,正好相得益彰地化解了菜里的油腥。
于是一大桌菜很快被吃了个精光。
奈何没经过白天的奔波劳累,胃袋被强行撑下这些个美味之后,刘放不得不扶着墙到院子里散布消食。
道宗的夜晚沉静似水,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唯有些许天光照在院子里,将一道踽踽独行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砰砰砰’。
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扰乱了这份平静,刘放气若游丝地问道:“谁呀?”
“小弟开门!咱们规新司长老来查号了!”
是柳长风的声音。
刘放看了看门和自己距离,腹诽道:你姥姥个熊!这劳什子长老早不查晚不查偏偏在弟子们吃饱的时候来查,真没眼力见儿!
“来了!”
双手捧着肚子艰难地开了门,门前一位骨架高大的老者安静地拄着拐杖,刘放赶紧行了一礼:“长老好!”
“呵呵,娃娃无需多礼!弟子们入宗第一天,按规矩我这长老得露个面!老夫知道此刻你们困得不行,哪儿有什么心思见我这个糟老头子?”
困倒是不困,就是有点难受。
不过这劳什子长老感觉倒很平易近人,想来平日里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如果他眼力见再好点,几句唠完滚蛋就更好了。
刘放捂着肚子想道。
“弟子正好也睡不着!”
“哦?为什么睡不着?”
可惜规新司长老没听出这份客气,他老人家右手一抬拐杖一提就迈进门里,刘放只能不情愿地向旁边挪了挪让开了位置。
长老刚一进门,柳长风就从门外‘砰’地一声将门给合上了,临了还不忘在缝隙里抛来一记暧昧眼神。
刘放心头一憷,暗道:大晚上的,放任一对孤弟子寡长老共处一院儿……你姥姥个熊,这便宜哥哥什么意思?
月光洒在长老宽阔的肩上,照得其背佝偻如铁白发似刀。
刘放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他总不可能说自己吃多了不消化吧,于是找了个理由推托道:“可能……是认床吧!”
四长老笑了笑,打趣道:“倒是个念家的好娃娃!若谁以后成了你的媳妇,定是她人生最大的幸事!”
这话刘放倒是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