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的有用吗?”常羡颠过来倒过去看着手里的火折子,“相当的封建迷信啊。”
“呵。”黎少道:“测含氧量的,可以了?”他皱皱眉,又问道:“你难道没有闻到什么吗?”
常羡像警犬一样耸着鼻子使劲嗅了嗅,疑惑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闻到。”
黎少“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脚步开始放慢了,手电的光斑也不再直射在正前方的地上,而是一次次地打在四周的墙壁上。
“你觉得最危险的是什么?”到了一个拐角处,黎少轻声问道。他有些不安。该来的终归还是该来,不想面对,自欺欺人都没有用。也许就是今天了。
常羡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人都被压在了墙上。他感觉自己似乎是被一捆钢筋击中了腹部,接着甩到了墙上。混沌了几秒之后,他才意识到,哪里有什么钢筋,分明就是黎少的小臂。他疑惑地看着黎少。对方的侧脸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得毫无波澜。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胸膛正在剧烈地起伏,常羡甚至会认为他只是在吓唬自己。
他虽然很好奇是什么能让黎少这么大的反应,但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是闭嘴保持安静比较好。
前面有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一只被揉的正舒服的猫咪,又像是一群在拱食的猪。中间好像还夹杂有吸溜鼻涕口水的声音。如果有专业仪器能够测空气成分的话,一定会显示硫化氢和氨气超标的。
黎少松开手推了推他,示意他往后退。
“别看,一会一定要从大路走,千万不要回头,听得到没有?”黎少似乎在躲些什么,每说几个字就往回头往后看看。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听我的,我让你走你再走。”
常羡还想问再前面有什么,但是黎少用眼神制止了他。他就算知道也没有用,何必给他幼小的心灵再留下点创伤呢。黎少余光看着这个大个子,幼小?他有点想笑,作势蹭了蹭鼻子。
黎少思考了一下,掏出左轮和压缩饼干,还有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防水布袋,并上手里的手电一起塞给了常羡,正色轻声道:“记住,千万别看别回头。”
黎少转身往前走的样子,竟然让他想起了易水河畔的任狂风卷起衣襟的荆轲。
黎少的身影在转角处一闪就不见了。那头的声音一下子高亢了起来,像是雷阵雨的时候,远处炸开的闷雷。他甚至能想象那边的怪物已经做出了公牛看见红布时的反应。
常羡很多次想要冲出去,但是他没有。害怕了?就这么怂了?还算不算男人?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质问着自己。可是心理上的恐惧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克服。他把自己贴在圆弧形的墙壁上,听着几米远处传来的巨大声响。感受着自己身体的颤抖。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背靠的墙壁在震动,还是自己的肌肉不自觉的颤栗。
“走!”黎少嘶吼着,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常羡打开手电,从转角处走了出去。有什么液体流过了嘴唇,滚烫而又咸涩。
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想象中七横八竖的尸体,也没有遍地的血渍。所有黎少和那个不知名怪物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似乎都凭空消失了。他已经习惯了,看似最安全的,总会藏着最危险的因子。或者说,那些真正可怕的,都是善于伪装成无害的。他必须小心,没准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上又多出来一个黑影呢。在这种地方发生的事谁知道。
“黎少?黎少?”常羡试探着问道。没有人回答。倒是从旁边的一处岔道里传来了一阵不详的呼噜声。
常羡僵硬地回头,看见了让他再次刷新三观的一幕。
一只巨大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脸的东西从石壁上伸了出来。那应该是一个经过了精心伪装的巢穴。一根长满倒刺的舌头从一个要烂不烂的“嘴”里面进出,地下已经有了一滩的涎水,在“嘴”的上方,没有鼻子,也没有眼睛,起码这些器官都不明显。整张脸简直就是照着贵州的地形长的,上面全是疙瘩,蚊子落上去都能崴了脚。头上还很不协调地几个支愣着不知道是犄角还是肉瘤的东西。而现在这张脸正在向他无限逼近。
常羡虽然被恶心到了,但是按照禅理来说,块头越大的家伙反应速度就该越慢才对。常羡一个侧身避开它的臭嘴,他还没有理解,为什么一向冷静的黎少会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告诉他,快走,别回头。
不过他马上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