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邓伯英心机深沉,见尤况屡屡落入险境,却总能化险为夷,觉察出他无意争斗,旨在与赵大周旋。能够如此恰到好处地,将敌人牢牢掌握,可见尤况无论武功还是心计都要远远高出赵大。
邓伯英心想:“此人武艺高出赵大甚多,我也未必能是对手。他只作纠缠,不求脱身,定然是为了掩护秋娘一家出逃。我若此时拆穿,他必然会有打算。不如将计就计,把他留住,也免得再来坏事。”
暗里吩咐人把城门守定埋伏,大模大样做个浑然不知的神情,任由尤况戏耍赵大,看他独自个儿唱戏。
二人走了数十个回合,始终未有正面的交锋。赵大平日争斗,来人不是直拳对打,就是干脆认输,从未遇过如此无赖狡猾的敌手。此际又有自家主子在侧旁观,心中好不焦急。
所谓势不能去尽,尤况见机正好,脚下使一个拐,五指紧扣赵大肩头,用力一扳。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一头庞然大物,跌倒在地。
赵大不敢丢了面子,又欲起身再斗。甫一动作,顿觉左侧肩膀与膝盖剧痛无比,原来已被尤况卸了关节。
邓伯英见他这一招“上下其手”,心中已起惊骇。也是年轻好斗,气血方刚,不服他如此本领。
说道:“小子,有点本事!教你看看本少爷的手段!”拉开弓步,凝拳吐个势。正是祖传的拳法,本家赖以成名的招式。
赵大见邓伯英亲自出手,已知自己失人在先,失手在后,触了他的逆鳞,逃不了一死。登时两眼一闭,也不管战局究竟。
尤况心想,秋娘父女背家逃难,此人正是罪魁。自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与柳惜相识以来,便最恨夺人所爱的勾当。横竖已做下了事,不若先痛打他一顿,也好教他就此收敛,不敢再胡为。也摆个拳势,与邓伯英相抵。
这套“奇拳”虽然华而不实,面对一流高手,不出十招便能给人化解。但对付江湖上的普通拳师,花样百出却正有奇效。
尤况连连几拳都结结实实打在了邓伯英身上,心道:“原来也就是这点本事,我还当能有多厉害的手段。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直接将他擒了,逼他不敢再与秋娘父女为难。”
思量敲定,立时换拳为掌,显露出“碧海烟波掌”的神威。
邓伯英本来稍有留手,以观后效。待接连吃了尤况几拳,正欲竭力而为。却见他陡然间使出一套掌法,其势雄浑无比,已知不是敌手。霎时心中凉透,暗悔万万不该托大。
赵大这时见了,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尤况本领着实高强,方才与之相斗,原来是人家故意容让,否则决计不能交手那般许久。喜的是,邓伯英也非是尤况之敌,自己败下阵来,也在情理之中,料想邓伯英亦不便过多责备。
但看尤况出招愈狠,一点不似之前拖泥带水,邓伯英陡入险地,赵大心知不妙已极。喝道:“这小子不守规矩,放暗器偷袭,大家伙儿一齐上!”
众人听他吆喝,果然便上前将尤况团团围住。赵大心想:“替少爷解了围,总算我的命也该保住啦!”
尤况笑道:“主子不禁打,就要一拥齐上,以多打少么?”
邓伯英历来跋扈,最不能听这些言语,狠狠瞪了赵大一眼,把手一挥,怒道:“你们都退下!”
赵大心道:“糟糕,这小子嘴真臭!”心中对尤况愈发地恨了。
尤况却暗暗笑道:“这么一句就受不了,果然还是娇生惯养的命!”
“小子,你的本事不错,这该是你最得意的武功了吧。可我的手段,却还没使出来哩!”说到最后,邓伯英竟微掀嘴角,透露些许嘲讽的意味。
将双拳交错,两肘虚抱,拉开架势,就欲取尤况太阳穴要害。
赵大心里一惊:“这……这不是老爷的‘灵猴拳’么?原来少爷竟也学会了,可真了不起!”
邓伯英的父亲邓协,仗着几手祖传的玩意儿,以及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一套“灵猴拳”,在湘阴县闯出了万儿。方圆百里的武师,都知晓他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