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杭城的一家别墅里,易老正挥动狼毫完成最后一笔,他看了看纸上“事在人为”几个字,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放回笔,却见濮天明和秦月推门从外面走进来。
“易老的字是更加虬劲有力了,处处透着股昂扬的雄霸之气。”濮天明走到桌前抱着胳膊看着桌上的字。
“天明言之其实了,我这儿字也只是略有精进,可谈不上雄霸,要说雄霸你爸才是实至名归。”易老微笑着捋须,他为数不多的胡子已经转白,倒也有一些老夫子的意思。
秦月静静站在一旁,脸上只略带些微笑,并没说话。三人回到沙发旁坐下,有人端上茶水,易老轻轻啜了一口,“天明是为黄子华的事情来的吧?”“是!”濮天明没有否认,“自从黄万把秦月辞了,我们在许氏便没有了信息来源,传回来的基本都是基层的低价值消息,有些已经过时了,看来对于黄子华,我们的把握还不够。”
“没错,原本我想慢慢来,毕竟许氏日久年深,动起来牵扯太多,而且操之过急也容易给我们留下个烂摊子,可眼下却有个好机会。”易老莫测高深地说。
濮天明眼睛一亮,“什么机会?”易老却不回答,“知道黄子华出门了吗?”濮天明眉头一皱,“许氏那边儿只说是考察,具体计划不太清楚。”易老的茶杯又举了起来,“天明,要想对付敌人一定要把他摸清楚,不只要看到表像,更要看到他内在的利益纠葛。”
“易老教训的是,我还是年轻,看得浅了。”濮天明对这个易老表现得非常尊重。
易老笑了笑放下茶杯,“许氏内部矛盾重重,形成两大角力的集团,当然许志豪的实力要强于许朗之,这叫什么,本土派与海归派之争。但这只是明面的情况,而深想一层,你就会发现,这种局面下面是暗流涌动,老大时时刻刻想得把老二赶下董事长的位置,将许氏据为己有,怎奈老二在许氏经营多年,是许氏的中兴之主,实力不可小觑。可惜亲生儿子早亡,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沉重的打击岂是那么容易抵抗的,据说他身体也因思子受怆毁坏殆尽,虽然还能处理集团事务也只是强撑着罢了。集团需要接班人,这是一个重大问题,想想人选也不难选择,老大的儿子许孝文,长子长孙,理所应当,可子非玉难成器,如果说他是纨绔子弟有失公允,那世界上就没有真理了。至于那个许宁,女人嘛不足为虑,许志豪想把许氏集团传给女儿,许朗之就会跟他拼命,似乎许氏已经是唾手可得了,是不是天明?”
濮天明正在仔细听易老分析,突然听到易老问自己,便点点头,“没错,如果我们有足够时间,只要等着许志豪归天,许氏便会处于风雨飘渺时,那时我们出手也许就能一举成功。”
易老微笑着看着濮天明,“你讲的也不失为是一个办法,但这是下策,时间对于我们来讲也很宝贵,我们也浪费不起。再说,这段时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呢?比如:许朗之比许志豪要大不少,难保许朗之不走在许志豪前面,再者许宁虽然是个女人,可女人却是最大的变数,如果她成为某个实力强劲集团的儿媳,那第三股力量就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易老的话说到这儿,濮天明的脸上也凝重起来,就连一旁坐着的秦月也不禁皱起眉头。“果然如您所说,这些问题都很棘手,那易老您说的机会是…”濮天明突然想到易老刚才曾说过的话,不由地提起了一丝希望。
易老笑眯眯地看了濮天明一分钟,直到濮天明已经坐立不安才道:“黄子华去了哪里?跟谁去的?执行什么任务?这些情况并不是什么机密为什么搞不到?你们做事太粗旷怎么能成大事?”
濮天明已经汗如雨下,“是,是,易老教训的是,是我们失职。”易老缓和了语气,“秦月出来了,你没有信息来源不是理由,她只是明棋,我们还需要有暗子。”“暗子?!”濮天明又皱起眉头,据他所知,他们在许氏高层的信息来源只有秦月,但听到易老这么说,似乎易老在许氏又安插了别人。
“没错,是暗子,我只给你一句话,做事要动脑子。”易老又是高深莫测地微笑,濮天明压抑着询问暗子是谁的冲动,咽了咽口水,“那机会是?”
易老见到濮天明的反应,满意地笑了笑,“许朗之应该是和许志豪达成某种协议,让儿子许孝文接手集团下的业务,具体接手到什么程度,现在还说不好,我估计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但开始接手却是事实。这件事情,黄万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暂时还不知道,而黄子华跟着许孝文一起前往许氏集团在各地的分公司去考察调研,想来是让许孝文进快熟悉起来。”
“难道许志豪甘心把集团业务交给许孝文?”濮天明不解地问。易老继续说:“当然不是,熟悉调研也许是缓兵之计,也许会让黄子华做些工作,即便许孝文向前走了一步,也不见得就能登上顶峰。我们当然希望许孝文能主导许氏,这对来讲无疑是最理想的情况。我让你们重视的不是这个,而是许志豪让步了,是什么原因让他让步?许志豪病重,没有时间料理集团事务,想把集团交给大侄子?还是许志豪想对付许朗之一系,准备欲擒故纵?抑或是许宁那边儿情况变化,促使许志豪痛下决心?这些问题我不清楚,这需要你们给我答案,但眼前这个状态就是机会,我们得做些什么。”
濮天明和秦月陷入沉思,一时间竟没注意易老已经讲完,易老也不催促,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濮天明从沉思中上醒来,“我让秦月去找黄子华,从他那里获取信息。”易老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秦月,秦月一惊,心跳突然快了几下。
“秦月你现在就去云阳,找到黄子华要求和他一起行动,借机找到其中的原因。”濮天明转过头来吩咐道。“可理由呢?黄万已经把我辞退了,我以什么身份去找他呢?”秦月心里不想做这些,可又不能把心理话说出来。
濮天明笑着答复:“当然是情人啦,你进入公司已经是黄子华的助理,而黄万赶你出许氏也是因为你是黄子华的情人,你以这个理由去找他没有任何问题。”“以情人身份追去云阳,似乎太…”秦月故作为难道。
“这有什么?你们不是讲男女平等吗?为什么只有男人追求女人,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去追求心目的爱人?”濮天明看向秦月的眼中却似乎有了种嘲弄。易老此时也别有意味地看着秦月,秦月此时便不能推辞了,“好吧!可我给黄子华打电话,他不接了,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啊?”
易老笑笑,“这个不是问题,你先订机票,我会给你地址的。”秦月又皱了皱眉头,“黄子华似乎在躲着我,我觉得我没法让他配合我。”易老又笑笑,“这个也不是问题,你告诉他,他失去的并不多,得到的却数不尽,他跟我们是一样的人。”
秦月并不认为这几句话就能说服黄子华,但易老让自己说的,她也只好原话传达了,“好吧,我尽快订票。”
易老笑了笑,“好的,秦小姐你先回去吧,我和濮公子还要谈点事儿。”秦月一怔,看了看濮天明,迟疑着站起身走出房间。
待秦月离开,濮天明不解地问道:“易老,您这是…”易老专注地看一看濮天明,“用人要用人心,你没有发觉秦月心中带着犹豫吗?”
濮天明怯懦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可是秦月毕竟跟我有一些缘分…”“妇人之任,你爸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古代之明将,谁不是一将成名万古枯?要做大事,决不能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易老的眼中竟然第一次出现了狠历之色。
濮天明身体一震,急忙站起身,身体向前弓着,“易老您说得对,我一定按照您说的话去做。”易老放松地靠在靠背上,“坐吧!”濮天明坐回到沙发上,但这次并没有坐实,只坐在了沙发的边缘。
易老又说:“你去找个得力的人,要秦月不认识的,提前一天去云阳,在那里监视秦月的行动。明白吗?”濮天明一惊,急忙答应:“是!”易老摆了摆手,濮天明后退着出了房间。
易老闭上眼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嘴里却说道:“你说天明需不需要也找个人看着点儿?”房间里没有别人,但易老明明是在对着房间的某人说着话,几秒钟后房间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太自以为是了,濮天明的事儿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这个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房间又沉静下来。
千里之外,许宁开车把黄子华和许孝文送回酒店,林峰想送上楼,却被许宁拉着胳膊不让下车。许宁降下车窗,“你们早点睡,我明天早上九点过来接你们去公司。酒店里有夜宵,晚上饿了,可以尝一尝,味道还不错。对了,明天早上也有早餐,就是别起晚了,好啦,我们走了!”说着,便一踩油门,汽车竟比来时还快。
车子走出很远,许宁抓林峰的手才松开,林峰不解地问:“你怎么啦?你被狗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