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姻缘,算富贵,看星座,看手相!上至天伦地理,下至命运轮回!”
“哎,吴老邪,又出来算命了啊。”
“是啊,是啊。”
“哎哟,这不是吴老邪吗,又出来坑蒙拐骗了。”
“是啊,是啊,混口饭吃。”
“吴老邪!”
“是啊,是啊。哟,如花姐,赶紧溜!”
“吴老邪,你个小王八蛋,昨晚嫖娼的钱还没给呢!”
辗转好几条街道,吴步凡气喘吁吁地扶着墙角,眼见着宜春院的老鸨如花从拐角另一头走过,这才放下心来。
“呼,这老娘们还挺能跑的!”
吴步凡,外号吴老邪,街头算命为生,家中有一老母亲,一百一十五岁。
没错,吴步凡的老母亲已经一百一十五岁的高龄了,这在整个冯平县,乃至整个扬州府,都是数一数二的高寿老人,然而挂着假白须白发,披着一身八卦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吴步凡,却不过一十五岁,而且确实是亲生的没错!
也就是说,吴步凡老母亲在一百周岁的时候生下来了吴步凡,虽然吴步凡深度怀疑自己是被老母亲捡来的,但是给吴老太太接生的弄婆都找到确认过了,确实是弄婆一手从自家老母亲肚子里拽出来的没错。
吴步凡还记得当时弄婆的神色,喜出望外,甚至还大呼奇迹,说吴步凡出生的时候,小小一个,面色枣青,马上就要一命呜呼的样子,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甚至还说到吴母嫌弃他是累赘,差点当场掐死,还说吴步凡屁股上有块胎记,就要扒开来看,害的吴步凡羞臊不已。
吴步凡屁股上是有块胎记的,宛如玉如意,却是煞红,据说暗含煞气,因此时运不眷顾,天生倒霉运。
至于为什么外号叫吴老邪,这就跟他的算命本事有关了,家道中落,吴家在吴步凡降生之后几番折腾,生生从扬州府城的吴府,沦落到偏居岭南一角的冯平县吴家,家中仅剩吴步凡与百岁老母,在这冯平县举目无亲,为了养家糊口,吴老邪不得不十岁就出来自力更生,跟着一位老算命先生学了些基础命理,倒也能勉强度日。
找吴步凡算命有个特点,算到好事不一定准,但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坏事,那是百分百会准。
就比如上一周,一位外来人不信邪,硬找吴老邪算了一卦,吴老邪当时就说他大劫当至有血光之灾,当时这外来人还不信,说吴老邪信口胡说,没给钱还差点打了起来,结果,当天晚上他住的客栈就被人血洗了,心脏都被掏了出来,不见踪影,死得老惨了。
这样邪门的事情不胜枚举,因此搞得冯平县的人,轻易都不敢跟吴步凡算命了,生怕从吴老邪嘴中蹦出什么坏字眼来。
吴老邪这个名号也就这么被流传了开来。
“这位客官,面生得紧啊,看你红光满面,天庭饱满,定是吉兆啊,要不要算一卦?”
“是嘛?有啥喜事说来听听?”外来客一听有好事,就想停下来问一问,算上一卦,结果被他身边的友人忙不迭给拉走了。
“你疯了啊,吴老邪的卦你都敢算!”
“吴老邪?就是你说的好事不灵坏事灵的吴老邪?他就是吴老邪啊!走走走,赶紧走!”
两人逃也似的溜了。
“唉,生意难做哦!免费送你一卦,看你五行缺水,今天你必有水灾!”
话音刚落,远去的那位外来客刚好被楼上人家泼了一身水,随即两方骂骂咧咧良久才结束。
吴步凡窃笑不已,见天色不早,收拾收拾行当,准备撤了,再呆下去恐怕也没什么生意了。
这年头人都不信命,原本仗着吴老邪的名头,引来几个外来客凑凑热闹,一天下来还偶尔能有那么一两单生意的,可自从上周那外来客被吴步凡“算死”之后,就几乎无人问津了。
“哎,你们看你们看,前些天来上客栈的血案有着落了,凶手居然是江南十大凶犯血手屠夫!天哪!”
“是啊,你看,告示上写着,血手屠夫在邻近县城也犯了不少案呢,都是十几条人命,据说每一个人心脏都被掏得干干净净!”
“扬州府派出了神捕玉面书生专门负责捉拿嫌犯,玉面书生还领了捕令状,说不捉拿血手屠夫归案,永不再踏进府城一步!”
“呀,玉面书生啊,据说甚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呢!要是能共度一夜良宵,我死也愿意了!”
“得了吧你,就你个宜春院的老鸨还惦记人家神捕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哎,王老六,老娘怎么滴了就不能让神捕看上眼了,前些晚上,你不还摸着老娘胸脯夸老娘美若天仙呢!”
“什么!王老六你这个畜生,居然瞒着我去宜春院!”
“老,老婆,你听我解释!”
告示榜那闹得不可开交,不远处的吴步凡也听得津津有味,小城故事多,有趣的却没几个,估计来上客栈的案子能够冯平县老百姓好几天的谈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