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时分,诗萍亲自给房间里的香炉添了一些香料,随后盈盈走到一名容颜娇美的女子身边,笑道:“若汐妹妹,这首曲子怎么样?”
若汐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将一双素手放在七弦琴上,轻叹一声,脸上满满地都是畅想与迷离,道:“绝妙之音,绝妙之音。作这个曲子之人必定是个性情高雅淡泊,超然物外之人。也只有这首曲子才能配得上东坡居士的这首千古之词,奴以为,这个作曲之人的性情必然和东坡居士相仿,都是性情高洁,看淡名利之人。只可惜的是,奴不能见到此人之面,观音姐姐也真是的,卖什么关子,直接告诉我们此人是谁不就行了吗?大不了等她下次来肃州城的时候,我们请她吃顿大席。”
“她呀。”诗萍挥了挥手绢,咯咯笑了几声,随后捂着嘴道:“我猜她是想吃独食。她当初跟钱寨主从良的时候就不怎么愿意,只不过钱寨主看上了她,砸了很多的钱,妈妈见钱眼开才半劝半逼着她跟钱寨主成了亲。而如今,钱寨主死了,她又恢复了自由身,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精通音律,跟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肯让出来才怪?我猜啊,她现在说不定就在苦思冥想怎样去钓住这个奇人呢。”
诗萍本来就是风尘中人,干这一行的平日里说话难免会夹枪带棒,指望着她们向大家闺秀那样温良贤淑那简直是耍流氓,这一点若汐也早就习惯了,自然并不以为意,听诗萍分析地在理,便捂着嘴呵呵一笑,道:“观音姐姐眼光那么高,看上的人肯定才貌双全的人。之前我还怕这个人是个几十岁的老头子,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说不定还是一个俊俏郎君呢?”
“怎么?春心动了?你还想和观音争一争?”诗萍见她说这话时一脸期许的样子,便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活了,有道是哪个少年不风流,哪个少女不怀春,像若汐这个年纪的人,正是喜欢才子的年纪,再加上对方精通的又是她喜欢的音律,她动一动芳心也是难免之事。
若汐跟诗萍不一样,她不是风尘中人,她是个伶人,平日里靠演戏和卖唱生活,属于古人卖艺不卖身的范畴,不过,在古代从事这类行业的人比风尘女子也强不到哪去,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所以她也不歧视诗萍。相反,因为十分佩服诗萍在音律上的造诣,所以若汐反倒十分尊重诗萍,没事便跑过来跟她探讨音律。
不过,若汐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有在醉香楼这种大环境里浸染过,脸皮还没有她们这些久经风月之人厚,听到诗萍调侃她,俏脸不由地一红,轻呸了她一口,瞪着眼睛嗔怒道:“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欣赏这个人的才华而已,观音姐姐想要,就让他占去便是,哪个想要跟她争了?”
“瞧你。说话的时候脸都红了,姐姐是什么人?姐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你什么心思姐姐看不出来?不过,姐姐可要提醒你,这男人啊,万万不能只看才华,人品才是最重要的。之前我们醉香楼有个墨玉姐姐,嫁了个颇有才气之人,可谁知道那是个衣冠禽兽,成亲之后就对她百般虐待,让她整日里以泪洗面。你呀,找男人也要把眼睛擦亮,否则让人家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诗萍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轻轻地点了点若汐的脑袋,她这辈子,有才无德的负心郎见得多了,她是真心将若汐当成朋友,万万不想看到她也落得个整日里以泪洗面的凄惨下场。
“我才不急着嫁人呢。”若汐又轻呸了一口,娇嗔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只不过,找一个自己中意而且又懂得心疼自己的人实在是太难了,那个人到底在哪呢?若汐不由地一手托腮,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东沟寨中。
小竹和湘云已经将明天进城需要的东西准备停当,为了运输方便,她们还专门让人套了一个骡车。
张仲衡起初并不想让湘云跟着去,毕竟她是二夫人的人,让她帮着做吃的已经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再把人家的丫鬟拐到城里,不管怎么样,心里总是会感觉到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