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西夏判断一个人属于什么民族很简单,单看衣服就行。
见他们不是蒙古人,还是汉族同胞,张仲衡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但是还是不敢放松戒备,毕竟这年头,杀良冒功的事情太多了,不管是蒙古人、党项人还是汉人,估计都没少干。
“你们是汉人?”虽然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之内,凭借着S12K的威力,干掉这几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张仲衡并不想这么做,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对自己又没有恶意,他不想滥杀无辜,更何况,他的子弹是有限度的,用一次就少一次。
“不错。”出乎张仲衡意料的是,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过这个女子很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微微喘着粗气,道:“敢问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我姓张,也是汉人。”张仲衡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
在这个被异族统治的地域,汉人这两个字,似乎成了他们之间打交道的最好的名片。
“胡说!你要是汉人,怎么会这副打扮?”那名女子旁边的一名女子突然清喝道。
火光之下,张仲衡也看不清她们的模样,她们全都穿着军装,脸上也因为征战被灰抹的黑不溜秋,若不是突然发声,还真看不出她们就是女扮男装。
张仲衡也很无语,他是身穿过来的,身上还穿着自己来时的牛仔裤和黑色大衣,发型则是刚剃的平头,要是魂穿的话,估计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脑子略微转了转,便想了一个借口,道:“我是出家人,刚刚从西域回来。”
在西夏,佛门中人还是很受尊重的,果然,那一队士兵在听到张仲衡自称是出家人后,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一些,道:“大师,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因为跟蒙古军队作战,吃了败仗,现在人人带伤,现在宝刹歇息一晚,不知大师可否答应。”
张仲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对察言观色也有一定的心得,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没有说谎话,而且从他们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们根本就不怕自己的这把S12K——人家压根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还以为是烧火棍呢,若是他们真的心有歹念,早就动手了,何必跟自己费这么多话呢?
出来混,都不容易,再加上碰到蒙古大军这样的灾星,生存何其不易,都是汉人同胞,能帮一把自然都要帮一把。
张仲衡将自己的S12K收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这不是我的庙宇,我也是借宿的,列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便吧。”
“多谢了。”那名受伤的女子轻轻道了一声谢,便和众人挨到庙中的一边歇下来。
既然是友非敌,张仲衡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坐在火堆旁一边喝着烧好的热水,一边吃着风干牛肉干。
这几天天天吃牛肉都要把哥吃吐了,有没有一些清淡爽口的食物啊。
就在张仲衡不情愿地吃着牛肉的时候,忽然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升起一丝寒意,像是被一群狼盯着一样。
张仲衡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一个机灵,猛地向身后看去,只见刚才的那一队人全都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是绿色的,跟饿了几天的狼没有什么区别。
他这才想起来,这群人是败兵,打了败仗的兵几天吃不上饭是很正常的,这群人饿成这样都没有来抢劫自己,看来是一群军纪严明的好兵,这样的人值得去交。
张仲衡将手伸进自己的背包里,又拿出十几包牛肉,还有其他的零食,走到他们的跟前,一一发给他们,道:“弟兄们还没有吃饭吧,我这还有点东西,不要客气。”
那几个人真是饿坏了,也没有谦让,拿起牛肉干来就开始大口咀嚼起来,只有那名受伤的女子轻轻地说了一声:“多谢。”
走近之后,张仲衡才看清了这个人的脸,这个人的脸上有很多灰,看不出本来面目,但是轮廓看着不错,而且她的脸颊绯红,很明显不是热的,更不是害羞,而是发高烧。
张仲衡低头打量了一下她肩膀上的箭伤,心里瞬间将她的病情判断了个七七八八,道:“你的伤口感染了,必须要马上治疗。”
此言一出,那一队士兵看张仲衡的眼神中不由地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个荒郊野外的庙宇里面居然还有良医,仅仅看了一眼就敢断定少夫人的病。
“你懂医术?”少夫人旁边的那位女子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抬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张仲衡,一脸惊喜地说道。
他们的同伴中因为这种伤病去世的实在是太多了,碰到了这种病,大家往往都是听天由命。
伤口感染的罪魁祸首是微生物,这一直是困扰着世界各国士兵的难题,有人统计过,死于伤口感染的士兵比死于战场上的士兵还多,直到青霉素的问世。
张仲衡之前就是医生,对于这位少夫人的伤病只看一眼便了然于胸,医者父母心,他不可能看着对方因为伤口感染痛苦的死在自己跟前而无动于衷,便点了点头,道:“在下曾经学过一点。你们请稍等一下。”
说罢,张仲衡返回到自己的背包旁边,从里面拿出打点滴用的各类装备,用注射器配好药,拿到那位少夫人旁边,道:“你现在的情况比较严重,必须要输液,把手给我。”说罢,伸手就要去拉那位少夫人的手。
“大胆!”少夫人旁边的女子见对方如此无礼,不由地勃然大怒,瞪着眼睛喝骂道:“哪里来的登徒浪子,还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淫、僧,你以为姑奶奶们是好欺负的吗?”
张仲衡一时无语了,后世的他行医的时候,不知道摸过多少病人的手,来到这个年代后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条铁律,还是将那位少夫人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
他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一会儿才没好气地说道:“这位姑娘,我是名大夫,医者父母心,我是想要救她。她这个样子若是再不救,过了今晚估计就够呛了,更何况,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我要是耍什么花样还能跑的了吗?”
少夫人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现在难受极了,之前有不少人就是像她这样去世的,她知道张仲衡没有骗她,再不用药,自己怕是撑不过今晚,她不想死,虽然这几天她接连遭受打击,但是她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她要是死了,那一摊子事该怎么办呢?便一咬牙,横下一条心,道:“子衿,不得无礼。反正也是死,不如让这位大师试一试,若是天要亡我,我无话可说。”
说罢,便把自己的手递给张仲衡,同时抬起眼,用一种满怀信任的眼光看着他。
张仲衡没有说话,将她的手翻过来,胳膊上绑上皮筋,然后就将针头扎了进去,随后用胶带将针头固定住,调好了输液的速度,道:“好了。你们注意着点,这瓶快完的时候叫我。输完这几瓶,她应该能好个差不多。”说罢,又给了那名叫子衿的女孩一瓶特效药,嘱咐她外敷。
随后,张仲衡便径直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又喝了几口水,便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起来。
那一队官兵全都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张仲衡,这人是哪里来的野和尚,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治病的方法,这特么到底行不行?
也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少夫人的病情又十分紧急,若是隔了平时,谁会用这种歪点子。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张仲衡给少夫人换了一次药,便又靠着墙壁睡着了,不想刚睡没多久,却听见之前被派出去巡逻的士兵匆忙跑回来道:“不好了,少夫人,蒙古人找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