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惊雷虽然停歇,天幕下却依旧有大雨瓢泼而来,陈修皱起眉头,继续道:“你尚且想要再战一遭吗?”
一刹那后,乌云忽然消散,露出天边的明月,还有温和的晚风。大雨以一种极不符合自然常理的轨迹停歇,消散无踪影。
辽阔的天空只剩下明月——今夜的月似乎尤其明媚,散发着朦胧温和的光,洒照过陈修的前路,像是在向他赔罪,请他息怒。
方才的瓢泼大雨,天雷滚滚,漆黑的乌云,似乎都未曾存在过。
这样的一切,都太过玄幻了,以至于众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穿着蚕丝白衫的少年,都觉得他有些不真切,像是朦胧的幻觉。
而到了此刻,陈修终于走到近前,他抬头,并未看向那位黑衣仙人,而是朝着韩国国君冷冷开口道:“你不曾知晓这暴雨已连绵下了半月吗?”
这一次的声音依旧高亢,没有收敛一丝一毫,却无人敢斥责了。
韩国国君好半晌方才从方才的惊骇中回过神来,连答道:“知……知道。”
“那你可知道,这连绵的大雨,对于百姓生计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知道……不……不知道!”似乎是害怕陈修怪罪,韩国国君说到一半又忽然改口。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求雨?”这一句话的语调,陡然加大了几分,似乎滚滚天雷依旧未曾散去,随着陈修的怒火一起迸发出来。
韩国国君吓得身形一颤,连忙拱手道:“是我的过失,是我的过失,我只是想看一看这世上是否真有仙人而已,还请仙人息怒……息怒,我愿送上玉石百万,只要你……”
话未说完,便已被陈修打断,对于这韩国的青年国君,他已失去了兴致,便转头朝着那黑衣仙人道:“你是哪来的修行者?”
那黑衣仙人神色阴暗了片刻,似乎觉得在众人面前被人随意训问有些丢脸,但只是下一刻便面露笑容,拱手道:“晚辈秦三才,来自此地往西三百里外的玉门宗,宗门长辈是太上坐下玉山剑仙,敢问前辈是?”
说到玉山剑仙四个字时,语调刻意加重了几分,似乎是想借这个名头来让陈修忌惮。
“玉门宗么?”陈修并未答话,只自语喃喃了一句,然后继续问道,“你不知求雨的危害吗?”
秦三才有些不悦,眼帘微微闭合,以掩饰没能忍耐住显露出来的阴霾,睁开之后便已露出满脸笑容:“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求雨?”
“瓢泼大雨,危及凡人,与我等修行者何干?”他笑道。
陈修皱起眉头:“凡人与修行者,不都是人吗?”
秦三才一怔:“凡人是凡人,修行者是修行者,如何都会是人?”
他说得理所当然,似乎一切本该是如此。
陈修沉默了一刻,又问道:“这是玉门宗教你的吗?”
秦三才点头。
“玉门宗,可是在此地往西三百里?”陈修又确认了一次。
秦三才依旧点头。
陈修听后,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淡淡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且去吧。”
“回玉门宗,告诉所有弟子,若有不满宗规者,须在七日内离去。”
“七日之后,我亲自登门,到时还留在宗内的,满门鸡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不太习惯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然后才继续道: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