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真的太久了。排除看相册假意怀旧的时候,他完全记不起当初说出这种丧心病狂资本家发言的人究竟长什么样,但种种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在每一次近乎遗忘后、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开始牢记那个人姓甚名谁,并且暗自吐槽这种话实在太过啰嗦。
这么一想,活在二十多年以前的梁自衍简直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在互联网还没有开始普及的时候就把中二病反派的嘴炮功底学了个淋漓尽致。
事实上绝大部分回想起那个人的时机都不那么正式,比如被无聊人士指责为“无良队长”、“黑心老大”时,他就会不自觉地把说了这些话的家伙进行对照,认为自己相比之下简直太过友好宽容。比起这些,在被脑海中的声音惯例训斥反而是小概率事件。
不过梁安还是觉得,正常人应该不会以这种方式怀念自己的父亲,而寻常父亲也不会在教育一个三岁孩子时就如此“直抒胸臆”。一切起因到底还是由于他奇怪的家世。
与常理相悖的还有一件事——梁安从没有怨恨过这两个险些将自己引入歧途的人。他从来不是那么感性优柔的人,比起源自血脉亲情,这种情况的产生大概有更加复杂深刻的理由,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曾在另一侧的仇恨里反复横跳,以至于逐渐麻木不仁。
最终梁安只能得出结论,情感恐怕就是这么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
有时他还真挺羡慕江秋。
之所以步行当然是因为目的地不远不近。梁安就这么一直走着,终于来到了一个分明熙熙攘攘却又安静到诡异的地方。
城市中心并不一定热闹非凡,也有让人避之不及的所在,比起光线阴森,更让人胆寒的是微弱光照下的怨气——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墓地,只不过是打工人的聚集地。
也许是因为大老板们都格外喜欢在高层俯瞰芸芸众生,又或者高端的商战往往以小学生比高的方式进行,这里一整片全都是几百米的高楼大厦,越新的楼越笔挺。只是写字楼底层的职员无暇顾及这种事,毕竟人均早出晚归,而晚也有更加确切的早晚之分。
而在其中第二高楼的楼下,早有人在那里等待他。
这是个十岁的年轻男子,虽然看得出有在挺直腰板,但也难以遮盖那种遇事次次不决的慌张气质。
梁安虽然没见过人家,也有认不出脸的自知之明,但凭借对方待人接物生疏的反应差不多能猜出身份——因为这个精神状态实在很符合情报中在枫越集团前任董事长秘书“神秘失踪”以后,以过于跳跃离奇的履历最终接任的菜鸟新秘书,尹乐奇。
这个人好像还是江秋的远房表亲……回忆了自己从各种“董事长秘密私生子论”、“董事长未来继子论”等等各种猜测中抽丝剥茧,主要还是利用一部分警方系统找出八卦小道消息中国最接近正确答案的选项,梁安从人背后走来,拍了怕尹秘书的肩膀。
尹乐奇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