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颜渺一觉睡到了9点多,杂志社的念念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还在梦里跟斋藤工喝甜蜜下午茶。最近杂志社给她新开了个专栏,主要是写一些对国内国外漫画的推荐评论心得感悟之类,拖了半个月稿的颜渺终于在截稿日的凌晨两点敲完最后一行字。
“我的渺啊,梦游去了啊?还睡着呢,赶紧过来,今天开选题会啊各部门老大都来了。”
“啊啊啊啊啊,早上闹铃没响啊。”
七点的时候,颜渺自己亲手按掉了三个闹铃的提醒。
“不说了不说了,老大来了,等下问我我就说你早上临时牙痛去医院了啊,你赶紧的,别耽误了。”
“好的好的,谢谢啦。”
“地铁就别坐了,直接打车过来,还等你交稿呢。”
“嗯嗯,念念最好啦,回头请你吃怀石料理。”
“行啦,缺你这顿?挂啦。”
……
念念是颜渺在杂志社的闺蜜,也是她到S市交的第一个朋友,入职那天下雷阵雨,颜渺的资料被淋的透透的,搅着泡开的伯爵奶茶走过颜渺面前的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那个,资料给我吧。”帮她拿去茶水间烘干之后,又重新复印了一份,两个人的交情大概从那时候就结下了。
同个部门的念念比颜渺大三岁,却已经当了孩子妈,大学期间就跟现在的老公结了婚,毕业照是带着宝宝一起拍的,生活可谓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挂了电话冲出家门口的时候,在走廊上遇到了拎着垃圾袋睡眼惺忪一脸倦容的陆北北。
颜渺在自家门口一边拉帆布鞋的后跟,一边打电话跟出租车联系,头发也披散着,棕色皮质邮差包还挂在手上,慌乱的样子像只小鹿。
今天穿一件白色运动连帽衫,沿肩膀至胳膊尾端各走两条黑色的车缝线,看起来显得年纪更小,像个高中生。电梯口碰到陆北北,颜渺显然是一惊,
挂了电话,“哎,今天你不上班?”
陆北北今天要去陪裴月产检,早上十一点邵逸夫医院妇产科。之前就请好了假的,但昨晚小夏有个合同翻译出了些问题,电话打到陆北北这边,陆北北替她改到了半夜。
“这都几点了,你还在家?”没回她话,
“啊不小心睡过头了。”颜渺站在电梯口开始绑头发,一圈蓝色的皮筋从手腕挽到了发束上,两三颗星和一枚月亮的坠饰落在发间。
陆北北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提着垃圾袋,侧脸看女生。
“电梯真慢啊,这会怎么还有人。”
这一栋虽然只有七层高的老式居民楼,却有着一列8户的人家,8户一个电梯,慢是自然。
“颜渺,你家门没关。”陆北北隔着她的脑袋,看见颜渺家的大门正堂而皇之地敞开。
“啊。”又是一声尖叫,
电梯叮地来了,陆北北进去按住了“开”的键,垃圾袋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伸手去挡电梯,女生噔噔噔一路小跑进来,“啊,真的是,最近这脑子简直不够用。”
……
电梯刚到一楼,颜渺就跑出去,“回见啦。”
陆北北走出楼道,在垃圾袋扔进桶里,然后站在垃圾桶边抬头望向天空,久雨不晴的天终于放出了熹微的阳光,在这个深秋的早上,天空像上了一层薄膜般的浅淡色,一阵风刮来,惹得皮肤微微泛起疙瘩,陆北北吸了吸鼻子,把黑皮夹克拢了拢,朝地铁站走去。
颜渺坐的出租车刚开上中环就被堵的水泄不通,一辆辆汽车首尾相连谁也不肯多预留些空间,几辆小轿车之间就夹着一辆中巴或大巴,公交车也被困在里面,车头紧紧贴住前面的保时捷卡宴。
颜渺急得恨不得把脖子探到挡风玻璃上,师傅拧开泡着五分之四茶叶的保温杯,一边喝一边说那也没办法啊,早高峰时段,能不堵吗姑娘?
给念念发了好几条wechat也没回,估计在开会,堵车也好,牙痛也好,今天怎么着也得挨顿训了,交稿日不说,一个月一次的选题会,附加的一条隐性铁律就是任何人不能请假,全员到齐。
车一点一点泄了气地往前挪,滑个十米又停下,过一会档位又从N被摸到D,已经十点一刻了,颜渺心如死灰地歪着头看窗外,这时,一只褐纹流浪猫出现在视线里,胖乎乎暖融融,耷着尾巴路过她身边的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