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对伯爵大人的质疑,你的哥哥用尽心思才当上伯爵大人的侍从官,如果听到你这样说,他会杀了你的,以后的安德森家,他才是主心骨!”
脚跟用力一磕马腹,不悦的安德森冷哼着,招呼了两个骑手跟他一起往前面去,踏踏的马蹄声激扬起阵阵尘土,渐渐笼罩起车队,而后面吃灰的众人无一敢于发声咒骂。
相比起刚带在身边不久的不成器的小儿子,安德森此时对那个给伯爵大人做侍从官的大儿子更加赞赏。
说起来安德森窝在杰尔喀拉商会里蹉跎十几年只做个账房,他当然是不甘心的。
这一次因为大儿子与伯爵的关系当上商队头领出来办事,其实他这样想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但对留在原地,目光里妒火满满的小儿子安塞尹来说,这只会让他心中一直犹疑不决的计划更有魄力去实施。
而这时候的卡帕沙已经绕着车队巡视大半圈,驮累了的老马被他牵着缓缓缀在商队的后面不远,看着前面自己那些伙计们跟在车队两旁尽忠职守的样子,他很满意。
亚伦的佣兵多得像渔民晒在海滩边的咸鱼,但像他们这样有纪律性的极其少见,而这也是卡帕沙这明面上的退伍老兵短短两三年就立足于亚伦的一大原因,当然也是他在接了无数单子还穷困潦倒的原因。
“卡帕沙!”被父亲甩下的少年骑手身边没再跟着人,没等卡帕沙走近,下定决心匆匆而来的安塞尹便翻身下马,和卡帕沙一样牵着那匹属于他的黑色旅行马走在商队的后面。
“我能向你请教几个问题吗?”他谦逊有礼地问询,就像和名师请教一样。
“当然!安塞尹!你的父亲可管着我们的钱袋子!”卡帕沙半开玩笑,乱糟糟的头发被他随手塞进羊皮帽子里。
眼睛也趁着闲暇望向这日暮时分开始变光影交错的平原树林,一只手还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我们的货物有问题!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父亲!他对伯爵大人的推崇盖过了对我的信任,你能帮我吗?”
安塞尹谨慎地压低声音说话,好似防备着有人偷听,演技拙劣。
“哦?说来听听?”卡帕沙略有兴致,稍微放了点心思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这时候停下来的他们已经落后商队十几米了。
安塞尹一脸难言的模样,但商队护卫的皮甲穿在他身上非常合身,十八岁的年轻身体魁梧高大,浑身散发着年轻人的蓬勃朝气,作为战士来说刨除没怎么经受训练的缺点之外并没有再大的缺点。
再除却与这年纪完全不衬的谨小慎微之外,或者说胆小之外。
他其实更比同龄人谦卑有礼,像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子弟。
只是他憋了好一会儿后说出的话不免令人深思:“我们如果要买铁锭,为什么不去苏格诺?要买小麦,为什么不去斯亚王国的乌克斯要塞?路程能够少将近三分之二!”
“我们盛产的陶器在赫瑞姆高地上照样很有市场!价格虽然卖的便宜一些,但路程和关税少了一半都不止!为什么商队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卡帕沙略微眯了眯眼睛,更添了三分警醒,盯着年轻人的他低沉着嗓音,“安塞尹!你是什么意思?”
“卡帕沙,我们一路上连一波盗匪都没遇到,我不知道是斯亚王国的绿林强盗们和传闻不一样还是冰雪平原的雪原盗匪在大发善心!可我们罗朵科境内的山贼都销声匿迹得连过路费都不收,难道现在大陆上的治安和大一统的帝国时期一样了吗?”
“这有可能是我们的幸运!”卡帕沙故作轻松说话的同时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背带,右手按住的剑柄变作握住。
安塞尹看到安德鲁神情有些松动,心中更加有了几分把握。
“我在一袋小麦里发现了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确定前方无人回首过来后才将布袋在卡帕沙的面前打开,里面赫然是满满的金币,正面印着雅阁罗尔的头像,反面则是栩栩如生的雪豹。
“看,维吉王国的金币,我们所有人一周的佣金加起来都用不上这么一袋子,你要知道一袋小麦里,就有一袋!”
卡帕沙好像被面前的财富和小安德鲁的话惊住了,一时间没有说话,但他没想到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我在晚上的时候偷偷看过,每袋小麦里都藏了一袋子金币,我们运了一百多袋小麦,如果我猜的是真的,那么我们这十几辆板车上藏了一百多袋金币,我们所有人一周的薪水只需要五六十枚金币!而我们在运送一万多枚金币!卡帕沙,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古怪吗?”
卡帕沙怔怔看着他,脑子还没被从复杂的数字中转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
安塞尹看着卡帕沙略有所思的眼神,干脆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以此增加劝说的砝码。
“这些金币,足够巴格伯爵武装一支两千人的军队!”
二十多岁的下等人卡帕沙的平淡反应让安塞尹有些失措。
“然后呢?”
安塞尹捋了捋额前的金色刘海,硬着头皮接着说:“出发之前杰尔城里就流传着巴格伯爵和布雷德侯爵家族结为姻亲以应对国王削减封地的消息!
婚期都传出来了,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卡帕沙,有了这笔钱的巴格伯爵非常有可能会用全副武装的两千军队在大婚的那天发动一场军事政变!
到时候,罗朵科会被他们毁于一旦的!卡帕沙,你能帮帮这个国家,帮帮我们这些公国的普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