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轻,在四俊中年岁最幼,同样不混军伍成了朝廷命官,既穿官衣执法断案,又混迹江湖结交豪侠,正是大理寺正裴少卿。
宴席已开,落座寒暄之后,几人中裴少卿先端着酒杯热情敬道:“寿王殿下,救命之恩裴某铭记于心,殿下旦有驱使,裴某这条命愿效犬马之劳。”
王门四俊的另三位也举起了酒杯,王震风同言道:“多谢寿王殿下对四弟的救命之恩,我们兄弟四个同敬!”
李瑁只是微微一笑,回敬一杯。
众人察觉出了寿王脸上的异样,宴客厅主座上的王忠嗣关心问道:“寿王殿下,北庭眼下如何?”
这位天宝军权最大的辅国大将军天庭饱满面庞秀雅,蓄有清须,一道从眉骨到左脸颊的疤痕醒目,气质自有当世名将之风范。
李瑁这一路风餐露宿,冻干的嘴唇抿了抿,厅内气氛安静,厅外飘着鹅毛大雪静谧,只听他平静道:“凉王遇伏,在狼头山死战被俘,我没有救回他,如今北庭守军不足三千,阿布思随时会来攻打。”
听到这样的消息,在座的人基本是面露震惊,唯有那杨观云令人不易察觉的皱起了眉头,还有那十皇子,也定是洞悉出了背后的阴谋,竟然是浅笑以对,但渐渐地笑意淡去,眸中显出了悲色。
王忠嗣与太子兄弟相交,王门在朝堂上的人看来自然是属太子一系,所以那杨观云才会皱起眉头,为太子的出手感到一丝疑虑。
十皇子与太子不同路,眼下朝中两股最大的势力争斗愈演愈烈,太子在这个时候兵行险着他自然是看戏,但想到对大唐世代忠心的赤家落得如此下场,心中确实悲叹。
王震风最是不忿,击掌恨道:“这阿布思实在该死!只可惜我朔方军马上就要西征吐蕃,不然我定要一枪捅它个对穿。”
王忠嗣长叹一声,将酒倒于身前祭凉王一杯。
厅内诸人情绪悲愤,而有个人却自顾自吃起了桌案上的饭菜。
狼吞虎咽,没有表情,转眼嘴里都快塞不下了,但极力嚼着强咽下去,只一会功夫就一碗下肚,接着倒起一杯酒,起身敬道:“李瑁谢大将军款待,就此别过。”
说完李瑁直饮一杯,合手再对着这位将来也下场悲情的王忠嗣说道:“保重!”
在所有人的错愕下,李瑁转身离开。
“嘿!这吃相连我老郭也佩服!吃的像断头饭一样!哈哈!他嬢的这寿王我喜欢!”不一会儿那黑脸胖子拍腿说道,他身前的桌案上大鸡大肉堆积如山,后半句虽说无忌,但也看得出是个豪爽人物。
裴少卿望着厅外,轻叹道:“头回被我坏了好事,这回又被阿布思坏了好事,寿王娶个王妃也真不容易,又只能回长安,下回我给寿王扛聘礼。”
“真要回长安就好了。”十皇子李瑭哑然一笑。
“如果寿王是避难回长安,何必要从灵州过。”杨观云亦叹息着一语挑破。
“那他是?”王震风疑惑不解。
宴客厅内,响起十皇子李瑭的一句话。
“他想死在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