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尘皱着眉头,拿出了带回来的梨,接着说道:“那我把这些梨炖上石蜜,给阿娘润嗓!”
易三娘笑了起来,她追忆道:“十多年前,我在南曲的时候,最爱的便是炉端烧梨,如今想来也只能回味当时的风光了。当年我......”
易小尘接过话来,“再怎么也是南曲都知,皇亲贵胄、文武大臣、骑马探花都等着一睹你的芳容。”
“你这小子又抢我的话!”易三娘很满足有人这么夸奖自己,特别是自己的儿子,“那是自然!想当年......”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易三娘的追忆。
易小尘走到了门前,打开了坊门,头也没抬地说道:“客官,我们家不营业。”
身着黑服的三四名不良人出现在苏三娘家的门口,身后还推着一个板车,上面用一张凉席盖着。
“此女可是你家?”队正掀开了凉席。
易小尘好奇抬头,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具溺死的女尸。
惨白的脸色上还残有尚未冲刷掉的花钿,眼睛向外凸起,全是血丝。四肢略微发胀,十指呈虎爪的样式,看得易小尘后背发凉。
易三娘走了上来,斜眼看了一小会儿,“周队正,我家已三月没有姑娘营生,此女应该是隔壁王五家的。”
周队正盖好了凉席,让不良人把木车往隔壁推去,叹气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具尸体了。看穿着是这北曲的人家,以往三具都是中曲的女子,也不知道遭了什么苦难,遇此大祸。”
“奴家不知。”易三娘又咳嗽了几声,说道:“劳烦队正了。”
王五家的门打开后,王假母一见到板车上的人,就痛哭了起来。
周队正连忙走了过去,一番询问之后,确认了死者的身份,确实是王五家的小甲。
北曲的饮伎无名无姓,只靠面容辨别。在小甲失踪后的一夜里,王假母甚至以为是她逃走了,咒骂声连一墙之隔的易小尘都能听见。
没想到,如今人回来了,可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王假母给了不良人一些酬劳,让他们顺手将小甲埋在三曲东面的坊墙下。
易小尘远远地看着被带走的小甲,小声地问着:“阿娘,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易三娘无奈道:“都是无名无姓之人,每月都有新的饮伎进来,又有什么好追查的。北曲八间廊院中的饮伎,也只比待售的奴隶好上那么一点。”
“可惜了,上个月,她还多给了我三钱,让我帮她买酒。”易小尘怅然道。
易三娘脸色苍白如纸,眸子的幽光更甚,问道:“十五,你知道长安的牡丹为何年年都这么繁盛吗?”
“为何?”
“因为在这盛世的长安之下,不知道埋了多少白骨。他们到死都不会明白死因如何,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是否来过。”易三娘两眼睁得滚圆,身体扑簌簌地抖个不停,“这就是看不见的长安。”
ps:1.为了行文方便安全,采用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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