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
叫住那二货店长的,是从他背后传来的清冷声音。
被爆浆鸡蛋折腾了一上午的伶星突然出现在西泽身后,将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向来嫌更衣麻烦的伶星已经换上体面且干净的便服。两扇阴影质感的龙翼正在她身后徐徐飘荡,伴随着邪龙的一次又一次翼动,混合着冰晶的通透雪花渐渐爬上了西泽的肩膀。
西泽明白了三件事。首先,“壁炉与甜酒”里现在冷的要命;其次,伶星今天的发型是自己一个人打理的,虽说不像迪亚般精湛技艺,但还勉强能看。
最后,她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怎么了?”
伶星个头不高,如果遮住那双喷吐着怒火的紫金色眸子,她抬头仰望西泽的模样甚至还有点可爱。
“我很好奇,阿拉德人举行婚礼的方式。”
刺耳的警铃与拎着防爆盾的公国骑士团在西泽脑海中一闪而过,在意识到自己将成为他们的追捕对象后,西泽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不行!听话,伶星!这次婚礼很特别,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参观!”
“猜猜看吧,西泽。如果你今天胆敢独自一人离开酒馆,伶星会怎么做。”
这一次,将西泽思绪打断的,是坐在一边,已经沉默许久的迪亚。那二货店长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天界恶魔”又一次将反应迟钝的他踹出了雷区——直到现在西泽才发现,伶星的表情太过坚决,坚决的令人胆寒。
公然莫逆西泽的意愿,对伶星来说是第二次。老话怎么说的?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再之后嘛,便是三生万物的伟大奇迹了。
说句心里话,能看到伶星这样,西泽还挺开心的。在那二货店长看来,伶星就是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人又不是人偶,没点自己的脾气怎么行。
但现在不行。
“我不管!今天你们都必须老老实实呆在酒馆!”
“...她会在你离开后追出去,并试图拆了那间该死教堂。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和几位名不见经传的圣职者同归于尽。到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迪亚!..”
西泽希望迪亚能留在酒馆,寸步不离的守住伶星。这样一来,他的后顾之忧就彻底解决了。
“既然伶星要出去,我也就没有留在酒馆的道理了。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吧,西泽!”
非常可惜,迪亚并不想这样。
“我们不是去玩的!”
“我当然明白,所以要带些重火力以防不测。因为是在公众场合,所以要记得做好身份伪装,再准备些催泪瓦斯应对平民。最后再提醒一句,在婚礼这种大喜的场所,尽量不要见血,更不要专门砸场子。”
“鸡哥他们都是专业的冒险者!这里没你们事!就别来添乱了!”
“专业?这也配叫专业!你何来的自信啊西泽!”
西泽张了张嘴,似是还想再反驳些什么。见那蛇皮店长又露出一副没出息的可恶嘴脸,迪亚抄起了长椅上无辜的大黄鸭抱枕,冲着西泽就狠狠砸了过去。
在精确命中了西泽的大脸后,抱枕旋转着飞向了天花板。多亏了重力的不懈努力,在伶星头顶实现硬着陆的“抱枕”号飞行器,成功并完美的砸歪了“降落场地”。当那可怜的大黄鸭跌落在地,某条还在生闷气的银发邪龙,已在西泽面前呈现出标准的15°歪头杀。
电光石火间,一切已然结束。西泽无法追上时代变换的速度,却能清晰的意识到,神明大人还是爱自己的。
我真该请个画师,把伶星歪着头生闷气的样子画下来。
盯着那气嘟嘟的歪头憨憨龙,西泽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鼻孔里似是有些温热的东西止不住的往外涌。
“...那个,总之,谢谢款待?”
就在伶星表情愈加扭曲时,小酒馆中的魔幻事态正将迪亚那坚不可摧的理智一点点撕碎。这位聪慧的天界军人少见的埋怨起自己的愚蠢——“那二货店长根本无药可救!”,这道理她明明早就知道了!
“总之,总之!总之你个头啊总之!好歹也活了二十来年,你这猴子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明白吗!——总之今天算我加班,记得工作完成后发给我额外奖金。顺便一说,上次我帮忙处理圣职者的报酬,你还没有结算。”
“...”
西泽只是有些迷惑。他还记得天界出身的迪亚,是位参加过皇都保卫战的军人。在这二货店长的印象中,佣兵与军人应该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个职业。
不出所料,他又一次错过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