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城与红梅岭之间地势平坦,官道自然也宽敞,数十里长的路修的笔直,若有那眼力好的,站在鸡鸣城西门下面,几乎都能望得见红梅岭那漫山经年不死的血松。
萧瑾辰此时就能望到,不过他并没在西门,而是在距离西门三里左右的地方站着,他眼前的马车已经开始走动起来,安静依坐在最后一辆马车,女人轻轻揭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一脸担忧。
萧瑾辰注意到她,笑着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二人就这么一直望着,直到马车化作一枚黑点。
春风抚摸着年轻太子的脸庞,很轻柔,情人似的,萧瑾辰从身后拔出蝉鸣剑,双手拄着,瞬间便豪情四溢,他喜欢这种感觉,从小就喜欢,男儿沙场拄剑,唯杀人而已。
年轻人这么想着,忽然笑出声来,用娘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中二,对,就是中二,他眺望着路的尽头,那是五千铁骑驻扎的地方,也是马车结束使命的地方,在那里,有万千棵血松随风摇曳。
血松,叶成针状,红如血,四季不落,来历很特别,据说是因为古之时在这里爆发了一场大战,无数将士血染大地,死去的人最后都变成了树,也就是血松,看着也挺像,一棵又一棵的,大有哪怕身死,也要守卫疆土数万年的气势。
萧瑾辰当初看到这一段记载的时还很小,觉得那都是后人杜撰,所以便查阅了很多史料,打算破了此地的传言,可查着查着他便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此地的确是一片古战场,而血松,也的确是在那一场大战之后长出来的,这个结论可把他吓了一跳,传说自然是假的,可有的传说,哪怕是假的,也让你觉得它就是真的,所以从那以后,萧瑾辰就一直想来红梅岭看看,本来以为没机会了,结果天满足了他的心愿,不仅如此,他还要在这里,会一会那据说带了三百铁骑来截杀他的齐梓。
日头渐高,眨眼已是中午,大概是因为城中人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轻易了结,所以官道静悄悄的,莫说车马,就连那下地开垦的农民也没有一个。
明明是春天,却不知为何风沙骤起,萧瑾辰一身白袍鼓荡,大袖飘摇。
蝉鸣剑突然轰鸣出声,有六十四道金色剑气盘旋在萧瑾辰四周,时不时还会迅速合为一起,神异的紧。
官道出现了一队重甲将士,都骑着马,手握长戟,看着那不远处飘飘欲仙的年轻人,这些普通将士眼里尽是凝重之色。
齐梓没有凝重,这位自从黑老四死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眼神很冷漠,看谁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死鱼样,哪怕眼前是他的仇人。
“呦,皇来了,要不要小子给您请个安?”萧瑾辰语气有些狗腿,神色却很平淡,还夹杂着一些讥讽。
齐梓没回应,只是拔出手中长剑,说了句:“杀。”
萧瑾辰没有含糊,倒持蝉鸣剑,径直朝着第一位冲锋而来的战马冲去,蝉鸣剑剑气闪烁,霸道绝伦,咔嚓一声,马腿被一剑斩断,萧瑾辰在战马倒地之前,猛的拔出身后青莲刀,稍微那么一带,地瞬间就多了一颗头颅,战马嘶鸣着,一蹄子下去,头颅轰然爆来,血水溅的后来的一位同僚满脸都是。
被溅了一脸血,这位从未过战场的骑马将士瞬间就慌了,一时间是举戟不是,不举也不是,将士慌乱中还是决定把眼闭,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刺,他当然扑了个空,而且下一瞬还觉得轻松了不少。
因为萧瑾辰已经踩在了他的马,而且就在刚刚,还一刀劈下了他的脑袋。
在萧瑾辰悍然出手的空当,已经有四五匹马同他脚下这匹并列前行,年轻人咧嘴笑了笑,翻身下马的同时对着马腹便是一掌,这一掌动了竹蝶动的拳意,威力大增,直接把马拍飞,将那并列的五人五马一并掀飞了去,一时间马血人血混成一团。
后边的骑兵依旧在悍不畏死,萧瑾辰也不客气,将蝉鸣剑当长矛用,猛的一掷,瞬间便穿过一位将士的胸口。
与此同时年轻太子身边还出现了两道金色人影,一位伸手接过了青莲刀,一位一拳轰出,一道狰狞巨兽在空中一闪而逝。
萧瑾辰本体则运气将蝉鸣剑驭回,剑身依旧清亮,没有一丝血迹。
运气间,一左一右两道虚影已经打出了一条缺口,萧瑾辰身剑意暴涨,正是陈文伯的霸道剑,这可是他刚获得的技能,自然得练纯熟,眼下正是时候,可不能白费了。
剑随人动,几个闪身,地便又是数颗头颅滚落,只是萧瑾辰毕竟不是神人,总要有换气的时候,这才不到片刻,年轻人已经喷了好几口血了。
齐梓坐在马,哪怕再冷漠,眼底还是有些震撼,他已经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修炼了,不然就能堂堂正正的报仇雪恨,又怎会像个胆小鬼似的躲在一边看着。
又是一刻钟,官道已尽被血水浸润,此时还能坐在马的只有一百来人,但显然已经吓破了胆子,战马一退再退,愣是不敢朝前冲。
至于萧瑾辰,年轻人衣衫还算完整,但脸已被血染完了,血污呈黑色,配着年轻人的红眼,分外渗人,他身边的两道金色人影早已尽入本体,萧瑾辰此时一只手拄着剑,一只手则提着青莲刀,身血气冲天,有些摇摇欲坠,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再试着冲锋一下。
萧瑾辰晃了晃脑袋,缓步而行,一百多人自发为他让出一条路来,只有末尾的一人没让,是齐梓,年轻人此时依旧衣装光鲜,连褶皱都没有,他看着走到自家身前的年轻太子,忍不住提了提马缰绳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