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被困山坳的部队,显然已经饿了很久了,听说来了军粮,人人两眼放光,若非军纪严明,只怕就要欢呼雀跃了。
扶留安排了人手分发军粮,转头对沈依依道:“夫人,我送您去将军的营帐歇息吧。”
“好。”沈依依点头道,“你待会儿给石头他们也安排个地方休息,他们跟我一样,一整宿都在赶路,没有合眼。”
“那是自然,我办事,您放心。”扶留把沈依依送到营帐,跟守卫的兵士交代了一声,便继续去忙军粮的事了。
行军在外,营帐的布置很简单,外间摆着桌椅沙盘,里间则是一张木头床。这床一看就是临时伐木做的,有的地方连树皮都还没有剥干净,沈依依伸手抚过,仿佛看见了蔡礼那大块头蜷缩在床上的情景,忍不住就笑了。
一宿未眠,她又困又累,合衣在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摩挲她的嘴唇,沈依依一个激灵醒过来,正对上一张墨绿色的脸,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
“别怕,是我。”朦胧的光亮中,传来了蔡礼温和而又低沉的声音,他一面说着,一面握紧了沈依依的手,“依依,别怕,是阿礼。”
一片墨绿中,依稀可见蔡礼瘦削的面颊,还有因为消瘦而突出的颧骨,他的嘴唇干到已经裂开,惟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比往日更有神采。
沈依依凝神看了一会儿,忽然扑到蔡礼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阿礼!阿礼!”
分别不到月余,却仿佛已隔三秋,奇怪,在家时并没有觉得有多想念,这会儿见了面,才发现满心都是他。
蔡礼搂住沈依依,用满是胡茬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刚才扶留说你来了,我还以为是他太饿了,出现幻觉了。”
沈依依噗嗤笑出了声:“我给你们带军粮来了,这几天不会再挨饿了。”
提起军粮,蔡礼忽然变了脸,一把将她推开了:“谁允许你上山送粮的?别告诉我这是圣旨,我可不信!”
“还真就是圣旨。”沈依依重新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把秦王请缨送粮,皇上密授锦囊的事,讲了一遍。
蔡礼却没那么好糊弄:“你说皇上命你给秦王下毒,我信。可是皇上说过你把秦王毒晕后,自己上山吗?”
怎么打了几天仗,脑子都变灵活了?沈依依见糊弄不过去,只得耍赖:“我人已经在这儿了,你要找我算账,也得等仗打完再说。”
也是,来都来了,难道把她丢下山吗?蔡礼无奈地摇了摇头,另起了话题:“这批军粮也是你做的?”
“嗯。”沈依依点头道,“皇上说你们有两百人,这些军粮,应该够吃六七天了吧?”
“够了。”蔡礼帮她拢了拢头发,“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说说你吧,这一路上累着了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提起受伤,沈依依的神色黯了下去:“我倒是没什么,可是就在岚山上,有两人被暗器所伤,牺牲了。其中一人名叫虎子,还有一人是我在彩云城找的向导,名叫金贵。虎子是奉命送粮,他牺牲了,自有朝廷安葬可是金贵家里只剩下老伴和小孙子了,老的老,小的小,以后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家人交代。”
“你放心,我们会为他们报仇的。”蔡礼握着她的手道,“金贵的家人,我也会将他们安排妥当。”
“好。等仗打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金贵的家人,好吗?”沈依依问道。
“听你的。”蔡礼说着,轻轻拽了她一把,“你要不要起来,到处转转?虽然岚山上到处都是陈军,但这山坳里还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