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自己平日里做梦还会说出声的习惯,林香草忽然间有些愧疚,只怕自己在梦里叫了赵九重的名字,伤了他的心。
想及此,她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长朔,我刚刚没说什么吧。”
李长朔一愣,笑了笑:“我看你面色不好,还怕你做噩梦,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你。”
林香草松了一口气,她没有乱说话,那就好,那就好!
“香草······”就在这时,李长朔的声音又再度在耳旁响起:“香草,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推迟婚礼,若是不愿意,我现在就
跟岳父说一声,横竖也没有被赵九重那宵小威胁的道理。”
林香草一听到李长朔竟喊赵九重我宵小,整个人愣了愣,但很快就朝他摇了摇头:“既然爹爹打定了主意这么做,那就肯定是有着他的理由。”
李长朔心中一紧,问起这话,也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她,如今见她竟半分没有因为推迟嫁他而失落,他的心里就像是被某种钝物重重的击
了击一般。
“香草,你,你不愿意嫁给我吗?”李长朔垂眸问他,声音中含着满满的低落。
林香草一时无措,忽略了心里的真实想法,连忙就朝着他摇了摇头。
她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了,过去,她因为想不起过往而感到十分的愧对于他,如今,又怎可能说出不愿意这样的字眼。
她唯恐再让他难过伤心。
李长朔面一喜,猛的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诉不尽的衷肠:“香草,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答应过你,会给你这个世界
最美好的东西,让别的人都艳羡你,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林香草的下颌正靠在他的肩头,她听着他的软言软语,眼里闪过了一丝茫然······这些,真的是过去的她想要的吗?
而此时的李长朔已经又换回了那身玄色长衫,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想不明白自己记忆中的人,为何总是一身白袍出现。
“香草,我会待你好的,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李长朔浅浅的呢喃着,可这些字眼林香草一个也没有听进去,她不可抑制
的想到了南山寺里的男子,那个叫赵九重的男子。
夜凉如水,李长朔陪林香草吃了晚饭,见林香草面色实在是不好,又让她早些休息,他自行离去了。
可不过片刻间,原本静谧安详的夜里忽就传来了一声惨叫声,接着,整个将军府都惊动了起来。
这惨叫声是从大公子李元英房里传出来的,当下人们赶到的时候,却见李元英正捂着右边的耳朵,喃喃自语:“贼,有贼人,来人啊,
抓贼啊。”
下人们面面相觑,只见她捂住耳朵的那只手还在不断的滴着血,一时间,又是一惊。
其中,有个丫头率先看到了李元英脚边正摆着一只血淋淋的人耳朵,霎时间,惊的大叫了起来。
“耳朵,大公子的耳朵!”
那丫头的话似乎是提醒了众人一般,府里的下人赶紧忙活了起来,找大夫的找大夫,找李严的找李严,谁也不敢慢待了去。
李元英似也才被提醒了一般,忙张嘴道:“耳朵,是李长朔,肯定是李长朔。”
当李严带着李长朔匆匆赶来的时候,依旧能听到他这口齿不清的念叨着李长朔这三个字。
李严一看到李元英那惨状,顿时有些于心不忍,忙前安慰道:“没事儿的,元英,没事儿了。”
李元英听到了李严的声音,俨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道:“大伯,救我,你救我,是李长朔,是李长朔干的。”
他伸手费力的拽住了李严的手,那右边早被割的肉桩子都不剩的耳朵根处血淋一片,十分可怕。
李严差点就气晕过去了,忍不住就念叨道:“这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竟就这般残忍,有什么事儿就冲着我来,干什么要这番针对于我的孩子啊!”
“李长朔,大伯,是李长朔。”李元英急急开口,声音中有着无限的惊惶:“是李长朔割了我的耳朵,我看到他了,我还听到他跟我说话了,他在警告我,报复我让大家去南山寺香,甚至于,他还想杀了我。”
李严身子一僵,扭头诧异的朝着李长朔看去,却见李长朔冲他无奈一笑:“岳父,我这未来的大堂哥对我意见颇深啊,我明明在香草屋里陪香草用饭,他可真是会冤枉人。”
李严也不相信李长朔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当下扭头朝着李元英宽慰道:“元英,你告诉大伯,你是不是没看仔细,那人怎么会是长朔呢
你们都是我们李家的好孩子,定是看错了。”
李元英原本还想让李严给他做主,听了这话,刚刚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忽然之间就失控了起来。
“大伯,是李长朔,真的是李长朔,我亲眼看见的,他包藏祸心,不能再留在李府了。”
李严见他如此失控,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偏偏一旁的李长朔却冷声笑道:“不知道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割了你的耳朵,快些说说,左边眼睛,还是右边眼睛。”
李元英似才发现李长朔竟在他屋子里面一般!木然的朝着李元英看了去,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都吓的不轻。
“你,你!”他指着李长朔,只见李长朔那双鹰眸正盯着他的眸子看,仿佛再选择着究竟是要捅她左边眼睛,还是捅她右边眼睛一般!
李元英的心猛的缩了缩,一时间竟喘不气,径直晕了过去。
李严吓了一跳,慌忙朝外头喊着大夫,而李长朔则径直站在边道:“只怕寻了大夫过来,堂哥这耳朵也是没法了,岳父还是要趁早让他成亲才是。”
李严心中微沉,当初照顾着李素素和李元英这一对侄儿男女时,他就想过,一定要把他们都培养成才,谁知道,今时今日,竟是这种结局。
一想到如此种种,他就觉得心中酸涩。
淡淡的朝着李长朔摆了摆手,他低声道:“长朔,你莫要气元英,只怕那贼人刺激了他,他才会胡言乱语。”
李长朔勾唇点了点头,目光缓缓地朝着自己腰间的配刀看了去。
诚然,割他耳朵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李长朔,如今,她这腰间的配刀还在淌着血呢。
他早说过了,得让他长点记性,莫要把手朝香草那边伸过去,他偏是不听,既是如此,也该付出一点代价才是。
若胆敢再有下次,他定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这日李府下,忙的不可开交,来的大夫走了一批又一批,无不在看到李元英的惨状后摇头叹气。
可李严是想尽办法也要给李元英找个好大夫,而李元英的耳朵不断的流血,李严怕他再流下去,这命算是交代到地府去了,所以,忙又让人召集了所有的大夫,被的不求,只求他们给李元英止住血。
这一忙,只忙到半夜,灶房里的下人们还在熬着夜烧擦洗身子的热水。
李长朔见李严精神憔悴,又安慰了几句,只说明日一下早朝就去顺景太后那里请几个有声望的御医过来,定要给李元英好好的看看这耳朵到底能不能接的。
李严面色稍缓,看着李长朔顿觉愧疚,只怨自己那侄儿不争气,竟也不知在哪处招惹了仇家,如今还想将这脏水往李长朔身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