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桥墩的高台之上,一个黑呢劲装的男子,折起膝盖,郎当着一条腿,拽起事先系好的绳子,将一坛御北美酒从桥下的温泉里提出来,拽开坛口,绵暖醇厚的琼汁灌入喉中,香气袭人。
略带浅咖的御北麦酒从他的嘴角稍微溢出一些,他伸出手背蹭掉那团湿气。剑眉微斜,一双眼睛扫射着桥柱石台之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御北普天同庆的节日,与他而言并无多大关系。
风泠冽放肆地从他修长的手指缝出溜进他的领口,揪揪金丝边绣制的衣领,望向北郊城的城楼顶上被风吹展的御央旗帜,嘴角微提,却又将眉头皱紧。
相比抢夺北城的激烈角逐,北郊城则像被御白人忽略的一方乐土,他没丢一兵一卒就得到了这里。
北郊城的百姓大开城门,迎接他们口中的救世主燕王慕子御。所有人都知道慕子御手刃熊里恒,成功牵制大部分御白大军,使他们绕过北郊城撤出大片御北之地,逃窜边城苟延残喘的事情。
如果不是慕子御的奋战,北郊城哪里还有歌舞升平的乐冬节可过,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只能是家破人亡的无尽痛苦。
这个曾经所谓中立的御北散地,因为自己的铁蹄踏入,也已成了他祖父的一隅江山。不同民族的平头百姓都像仰视神一样仰视他了,那些御央的官员却还是搞不懂自己这套兵援政策是多么有价值。
慕子御的眼睛里射出暴戾的光芒,狠狠地将身旁的空酒坛掷下石台。
“谁啊?这么没素质!”石台之下一个女人大声尖叫。
慕子御探身瞟了她一眼,身体和眼睛都立直了。
那天郊外温泉池内的甜美女子正插着腰,怒不可遏地向上面望。
他轻笑一声,自温泉一别,这个女子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在北郊城巧合出现了。真是‘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丫头,怎么是你啊?”慕子御仰身站起来,他甩开长腿,将纹着麒麟的黑色云靴蹬在另一块石柱上,向下唤她。
连若伊听到一个好听的男音呼唤她,迷离着眼睛想看清这个背光的男子是何许人也。
那个温泉池里的变态!王爷侍卫!
待她看清这个男子的模样,眼睛里的泪花闪烁得更加厉害了,泪水从她嘴角划过滴到炽热的热河渠内。
怎么总是被这个死变态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啊?她没有理会笑着的慕子御,而是嘴里喃喃地咒骂:“这货怎么阴魂不散啊!”
连若伊装作没有看到慕子御的样子,趿拉着疼痛的脚踝,笨拙又着慌的往前走,她不想和这个把自己全身都看光的死变态有任何瓜葛!
这个猥琐男除了请自己在云城吃过一顿饭、给过自己一坛好酒喝,好像就没做过任何好事儿。要么是恐吓自己,要么耍无赖,真是烦透了,真像自己那个阴晴不定的前男友,不单是长相。
“你别走啊,”慕子御跳下高台,几步就追上了她,然后伸出双手像是要抱住她。
“死变态!你要干嘛?”连若伊将手捂在身前,大声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