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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优录取”的题目是给那两“胸口碎大石”的打手治病,谁的效果好谁获胜,长年累月炼硬气功的人,身子内部自然落下了不少病根,胸口隐隐作痛是常事。至于怎样才算效果好,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
贾环的竞争对手是一满面风霜的中年郎中,神色木然,目光呆滞,全然一番行尸走肉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这个时代基本都是“世医制”,郎中一般是世代相传的(御医不在此列),但待遇却奇差无比,无法免除徭役不说,有些连诊金都收不到,温饱都成问题,其社会地位与贱籍的匠户、优伶相差不多。
只见中年郎中手法熟练,运针如风,似天女散花之势,而每支银针又都准确无误地刺中了胸口相应的穴位,手法稳、准、快,像是一台全速运转的人型机器。
贾环自然也是全力以赴,因为他现在“失业”会有性命之忧,当“活尿壶”那更是生不如死。
贾环并不讲究速度与华丽,而是一针一针慢慢研磨,按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之序依次落针,神情专注,手法沉稳,颇有返璞归真的架势。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贾环及中年郎中皆治疗完毕,只等结果揭晓。
白净胖子和书生先是寻问中年郎中的病人情况。只见那汉子舒展了几下胸部,又凌空翻了几个跟斗,再打了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最后表示疼痛已祛。
到这里,胖子和书生都觉得高下已判,因为就算是贾环将自己的那位病人也治好了,但无论是从速度还是熟练度上都是中年郎中胜了一筹。
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让非专业人士担任评委无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只有一个结果——耽误事儿。
当胖子和书生正欲宣布贾环败北,可以老老实实地回去做“尿盆子”时,贾环的病人却突然喷出了一大滩血,血色污黑,还散发着恶臭。
胖子和书生还未说什么,倒是那中年郎中脸上先有了波动,向贾环拱了拱手,钦佩道:“佩服佩服……是某输了!某只是暂时压住的病情,但小兄弟却将病人体内的瘀血都逼了出来,某自愧不如啊。”
说罢,郎中又向书生和胖子拱了拱手,表示告辞。
白净胖子猛地拍了拍贾环的肩膀,乐呵呵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行,方才弄得老子欲仙欲死时老子就相中你了,嘿嘿!”
贾环闻言恶汗,连忙想吐槽这胖子说话有歧义。
只是话未出口,便觉眼前血光一闪,转头望去便见那中年朗中已然倒在了血泊中,书生正一边擦拭着刀刃一边骂骂咧咧道:“我呸!学艺不精的朗中和不能卖的婊子有什么区别?回去?回阴曹地府去吧!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别再做劳什子赤脚郎中了。”
说罢还不解气,狠狠地踹了中年郎中的尸体两脚。
周围几位大汉连着被郎中治过病的那位都是哈哈一笑,满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郎中,仿佛他们这些贼人都比郎中高尚似的。
此情此景让贾环终于回想起了一句话——所谓医者,猪狗不如耳。
低贱,困苦而绝望——或许,这便是医生在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