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你还得提前化妆啊?”
“至少整理整理。”
长兴侯眼睛一转,对林霜道“把你头上的梳子拿下来。”
林霜脑后的髻上压着一柄白玉镶缠枝梅花的梳子,长兴侯接过去后,笑眯眯的走到沈钰背后。沈钰一看他这阴恻恻的笑容就知道不好,刚想拒绝,被长兴侯按着肩膀动不了。
“你把梳子给我,我自己来!”沈钰怒道。
长兴侯笑的嚣张,一手按着他,一手给他梳头发,嘴里还安抚他“怕什么,本侯经常给小霜儿梳头,手法娴熟得很。”
“滚”沈钰的头发虽然光隔开滑如丝绸,但是太长太软,长兴侯毛手毛脚给他梳了几下,沈钰疼的差点破口大骂。
林霜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画笔,过去帮他梳头,用白玉梳子将他的长发挽成一束垂在身后。
长兴侯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平时见你的帕角上缀着胭脂盒,今日没带吗?”
“长兴侯,你分明就是报复!”沈钰终于爆发了。
林霜哈哈大笑,叫长兴侯别闹他了,从怀里拿出帕子,用无名指沾了一点口脂涂到他嘴唇上。
长兴侯幸灾乐祸道“本侯与你无冤无仇,报复什么?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着脱下隔开身上的织金大红羽缎披风,扔到沈钰怀里“凑合着穿吧,总比你这一身灰扑扑的囚衣要好。本侯有事先走了,小霜儿你画完后,让侍卫护送你回去。”
沈钰恨恨的瞪着他,只觉得这一辈子受到的屈辱,在今天都被刷新了。
林霜给他披上披风,让他摆正站好,沈钰气未消,偏要跟她作对,拿了本书坐到墙角自顾自的看起来。
“今天我在侯爷的书架上看到一张星空图,是智慧道长留下来的。”林霜一边画一边跟他闲聊。
沈钰没什么反应,连眼皮都懒得抬。
“我觉得,可能是某种密码,记得以前在南京的时候,御用监把总阮苛开启过乾坤轮回石。现在回想起来,那球里面的光斑应该就是星座,这乾坤轮回石是宇宙星空的立体模型吧?”
沈钰眼睛越过书本,沉思起来,不过没有接她的话,可能觉得现在没必要再讨论那些了。
“两块石头都送回皇宫了吗?”他突然问。
“没有,侯爷担心皇上不死心,还要动那东西,太危险了。”
沈钰点点头“你也不要碰,确实危险。”
林霜很快画好几张草图,监狱里光线暗,她拿回去修改上色,有这个细致活做消遣,接下俩几天倒是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
这日佳萃听说她生病,约了佳荟过来看她,来时林霜画画累了,已经睡着,那画还摊在次间的画桌上。佳萃和佳荟一见那画,顿时心脏一麻,跟触电一般。
佳荟向来喜欢美男,拿着那画直了眼,连连惊呼道“妞妞太厉害了,这是哪位神仙?”
海棠刚好端了茶水进来,笑着解释道“这是画的沈大人。”
两人已经许多年没见过沈钰了,这些年他的名声鹊起,但人却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以至于在她们的印象中,沈钰还是那个带点稚气的冷傲少年。
而画上的男子,只能用天外谪仙来形容,下颌线条俊秀飘逸,眉眼如水墨描绘,缥缈中透着万倾烟波荡漾的忧郁,鼻梁白皙高挺,朱唇如点丹,虽没有鲜衣怒马的陪衬,却隐有不可亵渎的贵气,散发着淡淡华彩。大红织金的披风不但夺不走他的气质,反而衬得他如琼枝一树,尽得天地之精华。他沐浴在昏黄的灯影之下,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长发用一柄白玉梳子挽起,一缕散发垂在鬓畔,真是一眼画中人,怦然入梦中!
佳萃与佳荟对视一眼,问海棠“这是妞妞自己画的?”
“对啊,咱们夫人的画,跟别人的画都不同,她画出来的,跟真人一模一样。”
这个时代的人物画,一般不着重追求外形的“像”,而是更重视传神,讲究意境,通常用环境和衣饰衬托人物性格,林霜却有现代素描基础,画骨画皮,与原物一样。
“啊,沈家表哥,太犯规了吧,让小姑娘们见了哪顶得住啊?”佳荟激动道。
佳萃眼珠子一转,对海棠道“这可不好,她把钰表哥的肖像画留在身边,侯爷见了心里能舒服吗?为了他俩的婚姻幸福,画我拿走了,妞妞醒来要是问起,你让她找我去。”
说着不管海棠追赶叫喊,揣着画像就往自家的铺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