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再拜于志龙和赵石,肃色道:“属下曾流落辗转各地,深知流民之苦,求生之难,将军不吝钱粮,肯用军粮活之,乃高义也!”
动用钱粮等救济这些流民,刘正风、万金海、夏侯恩等均提供了一些,然刘启和秦占山出之寥寥,于志龙则拨出的最多,不仅有钱粮,还有被服,同时令一部士卒帮其建屋搭棚,以避风寒。眼见着储备的粮草迅速消耗,不仅是方学,谢林皱眉焦急,就是靖安军内将佐也渐渐担心。不过见于志龙菩萨心肠,也是心内佩服。
只是入不敷出,何如?
罗成请道:“鞑子驱使老弱而来,却拘押青壮为己用,城中粮草日耗极大,虽将军已兴农事,但远水不解近渴,属下担心来年春荒难捱!”
于志龙不料罗成如此心细,已经开始考虑长远。他微微沉吟后道:“恰如汝言,此军中之患也。“
自泰定帝登基,鲁境频频水旱蝗灾,即使是少有的太平光景,周遭的真定路,大同路,集宁路,大都等地也是常常粮少而大饥,不得不自鲁境调粮救济,且鲁境内盗寇频生,肆掠州县,山东本来富庶之地反倒是常常民不聊生。
于志龙心中有称雄之意,现在的练军,兴农皆是其应时之策,但确如罗成之言,兴农事只是长远,解不了近渴。
赵石插话道:“境内缺粮唯有外出打粮,鞑子不来攻,难道我等还不会去吗?”
“正是此意!”于志龙点点头,下一步如何,二人曾议了数次,最终的结论还是主动出击,以求发展,目前只是如何选定方向和时机的问题。
钱正、罗成彼此对视一眼,齐拜道:“愿为将军前驱,虽肝脑涂地,固所愿也!”
部属敢战,于志龙极是喜悦,令二人起身,尚未说话,一个亲卫策马自远处行来,到了跟前跃下马,抢过身来,叩拜道:“报,先前在城外渡口,对面的鞑子已经答应交换我军士卒尸体。小的是看到双方交换完毕才过来禀告大人。”
于志龙,赵石应了一声,思索对方的意图。钱正和罗成、鲁安等尚不知所以,孙兴小声解释来前所见,钱正、罗成不禁怒发冲冠。
“无胆鼠辈,安敢如此?”
钱正竖目道:“即便贼虏有备,属下愿率部曲今夜寻隙攻之,人不需多,十人足矣。枭其首,焚其营,毁其高台,趁其不备,夜战而返!”罗成亦求战。
钱正长期与赵石、于志龙一起转战,也是斥候出身,他入伙前度过几年书,脑筋活泛,虽然请战,亦知不可浪战。鞑子此时如此挑衅,分明不坏好意,自己若是大举深入敌后,恐遭埋伏,故愿择精锐,趁夜渡河而击,施报复耳。
于志龙有些犹豫,军中重士气,顺天军已经还以颜色,岸前斩了十余人,逼得对方铩羽而归,若能再夜毁其营粮,自然大振军心。不过此去风险也是极大。若是败了,岂不得不偿失?
赵石亦是深思,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罗成急道:“末将亦愿随钱将军去,亦只带十人,不破贼营誓不会还!”
“贼子辱我,誓不罢休,愿立军令状,乞将军垂怜!”钱正连连叩首,他是斥候队的老弟兄,一路奔波不说,因其年轻又是乡邻,赵石惜之,少给其外出探查的军务,与于志龙类似。不过如今于志龙已是靖安军一军之首,麾下兵马数千,而钱正虽为一校尉,总觉的是于志龙、赵石有所偏袒,自己军功不显,御下时觉得面上无光。
军中讲战功,钱正自思自己功绩不显,却居高位,总觉根底不实。孙兴虽然年轻,与己相似,然其在临朐夺城门一战中浴血厮杀,敌军胆丧,尸体积叠如丘,勇名传于全军。
钱正武艺虽不如明雄、吴四德等,但是胆气不弱,年少气盛正当时,故一直寻机要立场大功劳。临朐一战,方露峥嵘,但与吴四德、明雄、黄二、马如龙等比却逊色不少,他不甘心,今见有此机会,故急于请战。
于志龙见二人心志甚坚,不忍冷其心,与赵石眼神交换,彼此已知对方心意,这才颔首道:“汝当知军法无情,安敢立军令状?”
钱正、罗成齐道:“既是军中人,甘做军中鬼,不报今日仇,誓不回转!属下立军令状,只增勇气耳!”
“既如此,方学与他签之。所需士卒任你等挑选,今日回去保存体力,部曲操练交于副手,且带人至匠做营歇息。对外只说保护,练习新制的床弩军械。”于志龙吩咐道。
“城外尚有十几条船,皆在曲波营内,令高尚去取,选可轻快可用者!还有,操舟之人尽选娴熟,胆大者。”赵石补充道
“今夜可令吴四德、马如龙部出至河岸,待你等得手后,可在上游和下游举火把,鸣金鼓,以惑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