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心里有了想法,便装作低声下气地对老夫人陪笑“老太太,是我错了。我出身低贱,原不该巴着您孙子,是我不好,随便您怎么说我,我一概都是不放在心上的。”
史老夫人一愣。
她怔怔地看着玉夫人,一时之间,就没了堵着的话了。
没错,秋纹改了注意,如此惶然离开,还不如趁此将江城拿下。如此,也算一捷。只是,溪墨会同意吗?所以,还是要和他一起,晚间商量。
她料定这会自己和溪墨的处境并未危险。为了整个江城百姓的性命,她顾不得了,哪里还会在乎老太太的几句不中听的话?
玉夫人更是拉住秋纹的手,说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你在溪墨身边,真是溪墨的福气。”
玉夫人已经设下宴。宴席很丰盛。
欢儿吃了许多。
用他的话说肚皮都撑圆了,实在吃不下了,再吃,就要撑死了。
这不是假话。
桑云摸着他圆滚滚的肚皮儿,却也吓一跳。
“我的小祖宗,你可真能吃。”
欢儿在席间吃了一整只鸡,还有半只小猪蹄。这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已然是很大的胃口了。
吃饱了的欢儿就被老夫人牵走了,去她的屋子消食了。
那妙圆在席间,一直不曾说话。
她吃素。
玉夫人吩咐下人给她另做一份素食。妙圆慢慢地吃着,一脸的平静。
桐云梓云有许多问题要问桑云。比如那燕山究竟是怎么个模样儿,比如那里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比如那里的人儿都说什么方言?
桑云知此关逃不过去,少不得晚上费灯熬夜地说上一番。
吃完饭。
玉夫人特意留下。
她有话儿要对溪墨,以及秋纹说。
“妙圆,你也别走。”玉夫人拉住妙圆的手,示意她坐下。
妙圆就笑笑,还是未说话,但听从了玉夫人的意见。
她二人对面坐着的,就是溪墨和秋纹了。
气氛又变得严肃。
溪墨和秋纹心有灵犀一点通,已经知道秋纹想说什么。不用她开口,一切还是自己说出来为好。
“如此,我走了,与你们反而不利。我想过了,既然这新来的太守在江城无根无业,干脆就策反了算了。”
他故意用一副轻松的语气。
玉夫人还是吓一跳。
虽然她隐约预感到儿子大概想说什么。没想到,心里想的果然就是儿子要说的。
玉夫人就低着眉“策反,你说得轻巧。若是失败,许多人要被杀头的。到时,江城又要血流成河了。”
溪墨就道“我心里已经有周全的法子。”
“周全?”
“不错。”
溪墨已经修书一封给先遣队的一名属下,叫他趁着晚上领一千精兵过来支应。
他更想好了自己还是要北上的。随后,云詹的队伍会陆续跟上,这是大部队。届时一定会收复沿途州县的。秋纹留下,活捉住太守,就命秋纹管辖整个江城的治安。溪墨相信她的能力。
但这个主意,但宁愿写在纸上,而不愿开口说出来。
为何不愿说出?
只因怕秋纹拒绝。
写出来,方还委婉一些。
玉夫人看着儿子在纸上将功城策略一一写下,她在旁细细地看,惊出一声疙瘩。
妙圆也过来看。
她和玉夫人的态度不同。
看罢,只轻轻说上一句“明白了。”
溪墨就与妙圆微笑。
“师太明白就好。”
“不错,就是这样好。”妙圆又加上一句。
这些,都让玉夫人糊涂了。“什么明白,又什么好的?”
妙圆就正色道“如此,江城只能如此了。不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溪墨说要拿下江城,那他自然不是和我打诳语。我相信他。我看呀,这个时候,也到了江城变天的时候了。”
说完这话,妙圆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玉夫人还是摇头。
“你呀,怎么竟是站在他们一边了呢,这是多危险的事。”
妙圆就笑“其实,我和你早知道墨儿和秋纹去燕山干什么。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闭口不言。既然决定谋反,眼下又是如火如荼之时,为甚还要犹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从古至今,那些起义的人,都吃了这个亏。我看,溪墨做得很对。江城是溪墨的老家,也是剑染的老家。这俩人兴许早就在张宰相的黑名单上了。只是他们处于种种顾虑,迟迟不去燕山讨伐。不,兴许燕山已然去过了,只是吃了个败仗,变得谨慎了而已。”
玉夫人一愣。
好个妙圆,虽然出家多年,但头脑依旧保持了睿智和冷静。
妙圆又道“既然不得幸免,那就该起来反抗。我看,溪墨得胜的几率很大。有了这个好开头,再拿其他的城池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