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周统领,听说二将军领着先遣队先往北讨伐了,心里一紧,这作战开始,先遣队一方总是凶多吉少。按理说,二将军是军营要人,这个时候,不该以他为先遣队主力官,怎么样都不妥当啊。
他心里存了疑问,也就大胆儿询问大将军云詹。
得到的答复是这是他和史溪墨共同商议的大计,余下诸人,对此不得有任何的异议。周统领只得闭嘴。
溪墨不知秋纹的打算。她已经想好了一旦回到江城,将欢儿和桑云安顿好后,就男扮女装混在溪墨的队伍中,待到了合适的时机,再出现与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这一路并无什么阻碍。
却也是十分奇怪。
溪墨以为朝廷会设埋伏于路上,可偏偏又没有。
真是奇崛。
尽管如此,溪墨仍旧不敢大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整个先遣队都至于危险的境地。就这样,五千大军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小镇,眼看就要经过江南富庶之地江城。溪墨的心,也就因此缱绻不定起来。
各位看官,你道为何?
非朝廷不用心,只是这写地方官,因为贪生怕死,因为怕流血牺牲,都暗自装聋作哑,在史溪墨绕道之前,都一一吩咐好了手下,只管当作什么都看不见。一个兵不出。又命百姓们都将院门紧闭了,不出街口,不去串门,更少上街。
所以,当溪墨经过一个又一个干净空旷的大街时,还疑惑是到了什么不该来的受了巫蛊的死城。
这一日,溪墨找了一辆马车,预备带着秋纹等返回江城了。他叫来几名部下,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
不外乎,就宿的时候,尽量不去打扰平头百姓,只管去找偏僻的驿站,哪怕晚上就找个古墓借宿一晚。若有人无路可去,来投诚的,也只管先收下。是否细作,一概等他回来。
那欢儿却高兴得很。
这一路跟着大军,他便自以为也当了一回兵士了,嚷着要溪墨给他一柄小点的宝剑。溪墨就摇头,说等他大一点儿。
那剑染未曾和溪墨同行,心里有点遗憾。
他也是被云詹迷惑住了,一点儿没能察觉云詹潜藏的祸心。
桑云回江城了,与他而言,也等于胸口卸下了一块很大的石头。不然,他得被史府的老太太念叨诅咒死。
对于家里被抄,对于父亲的离奇死亡,剑染与一次喝酒时,曾将心里的这个秘密告诉过云詹。云詹沉吟了一番,也就告诉剑染“好。这是你的家事,可你却对着我袒露无遗,可见心里是信任我的。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里。我向你保证,一旦我登基,头一个,便是替你查出害你家的真凶。”
云詹既已做出丢弃溪墨的举动,那么对于三号人物柳剑染也就要竭力拉拢了。他觉得,这柳剑染和史溪墨不同,外面爽朗,内里也是一样的不拘小节,此人没有什么心计,对于自己说的,不管什么,往往都是深信不疑。
这样的人,假以好处,一定能为自己重用的。
剑染认为以溪墨的能力,充当先遣队的统帅,实则有些大材小用了。他认为溪墨在途中不会遇到任何的难处。
欢儿得不到一柄宝剑,就嚷嚷着说,不想去什么江城,不想去什么史家。“那又不是欢儿的家,欢儿是爹爹的养子。再说,欢儿到底不姓史。”
桑云就过来道“好侄儿,别生气。其实江城很好玩的。我陪你。我家很大很大,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慈祥的老祖母,一个整天念佛的嫡母,还有一个不说话的庶母。我家里还有一个念经的尼姑,她们都是顶好顶好的人。”
欢儿一听,就问“怎么听着都是女人,没一个男人呀?”
桑云想想也是“是啊。都是女子。就是这样才好啊,你去了,方才显得你的金贵。我家老祖母见了,一定欢喜得紧。”
欢儿自小在军营长大,确实不曾经历这么复杂的家庭。一时觉得好奇,一时又觉得头疼。一时很向往,一时又畏惧。
“爹爹家里是当官的人家,欢儿害怕。”
溪墨就安慰“不用怕,爹爹家里的人,真的都是好人。你去爹爹的书房住,爹爹的书房里,有很多好玩的兵器,一点儿不用买个小的宝剑。爹爹书房还有书,还有文房四宝。爹爹不是答应了你吗,一旦你去了,便有一位高手爷爷教你练剑。你在江城,才成有如此安逸的环境安心练剑。”
欢儿到底孩子心性,还是被溪墨的几句话骗过了。
欢儿就拉着秋纹的手,又笑眯眯的“我怎么忘了?我不孤单,也用不着害怕。秋纹娘不是一直跟着欢儿嘛?欢儿就跟着娘,娘到哪里,欢儿就在哪里。”
此言一出,溪墨连连点头,连夸欢儿聪明。
桑云也说他孺子可教。
唯有秋纹,站在那里,摸着欢儿的头,心里却很内疚。到底,她骗了他们。
溪墨就对着秋纹道“相信我,我家里不比以前了。我爹爹去世后,家里也算衰落了,遣了许多佣人,宅子大,就更显得冷清。”
秋纹已然知道史家的确精简了不少人。戏子更夫什么的,都不在了。
经历了这种种,再回想以前,秋纹已然十分淡定。
“我不怕见你祖母,还有你母亲。”
“当真?”
“这不是你教诲的吗?”秋纹还开起了玩笑,“我得自信。事实上,我压根不在乎她们心里怎么看待我。我喜欢你,看重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