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背对李欣，衣服下肌肉紧绷，两眼明得像霜夜的大星，由远及近地左右巡视。巡到眼底草木，又倏地射向远处葱茏。

久久无动静。

唯有身后李欣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传来的遥远的鸟叫声。

“走了？或许真是野兽。”陈亮心里想，肌肉渐渐松弛。

不过，眼睛还四处巡视。

“树木还挺茂盛…”他瞧着森林，念头闪现，不由心中一凛。

东北，十一月份，森林即便没有木叶尽脱，也不可能葱茏如盛夏。灵气复苏吗？

老屋一幕，再次浮现脑海。

他拍拍衣服，愈发冷静：“野猪吧，上山的时候，村里人不是还说？”

“是吗，我看错了？可不太像啊……”李欣表情一呆，沉默数秒，不确定地说。

陈亮没有回答，又瞥了两眼老屋所在，转身越过李欣。他一面看似散漫地往前走，一面来回扫视两侧的灌木丛。

“回去吧，小心野猪又跑出来。”

李欣跟着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气苦，却还是叫道：

“喂，风景这么好，上去看看啊。”

没有回应。

她看着他的背影，恼得一挥木棍，打落大片叶子。沉默良久。她想起大一，不觉抬手轻撩刘海，喃喃自语：

“难怪都说，再爱也不回头……”

半下午的森林，忽而有些阴森。近处疏朗，深处黑影幢幢，仿佛无数鬼影游走。

李欣平静下来，瞥了一眼，又想起之前的事，连忙朝陈亮模糊的背影追去。

森林边缘，一块小坡地，长满了碧绿的野草。野草地上，铺着一块印有叮当猫的毯子，周围坐着一男二女。

“阿亮，这么久，都干什么了？”王镜眼尖，先瞧见，猥琐地笑道。

其他人一听，看过去，也跟着打趣。

陈亮木着脸，没有心情回应。老屋的事，恍如隔世。他一回想，就后怕不已。现在，别说野餐，连村子他都不想待。

他只想回去，越快越好。

他想起看过的新闻，以前当笑话，现在――

“云南惊现白玉老虎，疑似未知物种……大西洋水怪频现，游客拍到……北非部落，超级病毒肆虐……”

战栗不已。

不敢信，不敢不信。

“又没谈好？不是我说你，撩妹应该……”

王镜躺在身旁女生腿上，左手摸着白嫩的圆肚子，右手夹着烟在空中挥舞。当他说到撩妹，那女生朝他腰间狠狠一掐。

“嘶！”

他刚含烟头，不由咬住，深深吸一口，但立刻吐出来，左手也改拍胸口。

“咳咳，咳……张彤，咳…搞毛啊，你！”

陈亮都不管，恍若未闻，一屁股坐下来，默默吃起自己那份饭。可能因为搏斗，他现在格外的饿。

不过，他也在犹豫。

杀人的事不能说，但是丧尸呢？灵气复苏呢？

王镜，三年的室友，他信得过；齐璐，关系也不错。可其他人呢？就说张彤，王镜的女友，他能相信吗？

何况还有更不熟的范梵――张彤的室友。至于范梵的男友，也就是林译，更不必说了。

不是他多疑，是透露丧尸太危险。万一传出去，即便警察不找他，那个郑逸还不找？疯子身上，可还有所谓的珍宝。

但是，不说吧，怎么劝他们下山？劝他们回去？

陈亮想了想，打断王张二人，说：“回去吧，真有野猪。”

“不是吧……”王镜直瞅着，分辨话里真假。

作为室友，他们经常开玩笑。

这时候，林译走过来，一边揉着黄发，一边调笑：“有不是更好，我们刚好尝尝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