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央摆了具尸体,暗红血液在尸体下流淌,缓缓积聚成洼。
杀人了!
陈亮靠在斑驳的土墙上,大口大口喘气,胸口如波浪起伏。
脑海一片混乱。
他紧握菜刀,身子不住发软。
嘀,嗒,嘀……
刀尖斜指地面,渴饮刀身纤细的血脉,凝结一颗颗血珠,恰似鲜艳的红樱桃――
零落。
在这死寂的老屋,竟如惊雷般震耳发聩。
陈亮逐渐冷静,脸色却愈发难看。
出来玩,怎么变成这样?
他今年大四,就业问题扑面而来。二流大学,工作可不好找。大公司更是别想。
所幸,他的专业尚可,加上成绩中等,又有丰富的兼职经验,居然和一家大公司签了三方。
这种情况下,室友喊他出去玩,他稍一犹豫也就同意了。
毕竟,以后没机会了。
可谁想到……
“你说你,进来干嘛?”陈亮轻叹,蹲下,点起烟。
他们从锦城出发,先去盛京,后来觉得不过瘾,又跑去乡下转悠。
转到这个村庄。
半晌午,来后山野炊。其实在林外草坡。才吃几口,他突然尿急,便进林方便,还闲逛了一番。
结果?倒霉。
他弹弹烟灰,觑向尸体,冷着脸思考对策。
尸体,肯定得处理。
他不想坐牢,也不能坐牢。
他还要赚钱,还要出人头地,还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呢。
想到奶奶,他的脸上现出一抹孩子般的笑容。这笑容逐渐变得浓郁,只是参杂丝丝苦涩――在他的视线扫过老屋时。
老屋破败,昏暗,腐朽的气味如尘埃积地。一片死寂。高高的屋顶上,阳光从两片玻璃瓦流泄而下,在血液积聚的坑洼波光粼粼。这一切,像极童年的老房子。
看看房子,看看尸体,他的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
这么多年,还是无依无靠啊。
一如七岁那个雨夜。
父亲和那个女人,以及他们的儿子,出门参加婚宴。他独自在家,害怕的缩在床头,一直等到十点半。
他们回来了。
他说饿,父亲和那个女人说笑,随口让他去泡冷饭。
陈亮微闭双目,眨眼功夫,脸上冷漠覆盖了笑容。
他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八岁。他忘不了。
父亲和他的家庭就去了城市,后来还生了女儿。
他?
他在农村,和奶奶过活。
生活费,婆孙二人的,父亲倒是每年都给。不多。至于上学,他没掏过一分钱。是奶奶看山、摘茶、挖知了花赚的。
这样的身世,加上远离江南,独去辽省大学,早已把他磨炼的足够强大。
咚!
一声轻响。
陈亮猛地睁眼,眼神如箭射向尸体,旋即四处扫视。
没有。没有。
是虫子吗?
他想着,视线扫到卧室桌子上的黑色皮包――准确地说,是半露的一沓钞票。
那一沓,少说万把块吧?
临近毕业,花钱的地方太多;以往兼职才够生活,给奶奶买礼物都不行,有这钱的话……
心头有些火热。
他摇摇头,把心思压下去,提着菜刀走向尸体。
尸体必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