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里没有一个傻子，都会趋炎附势，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没记错的话，她在别苑里最初以府伎身份进来的，说好听点就是供主家附庸风雅的琴师，说难听点是供主家消遣解闷的伶伎。地位低得很，又是青楼出身，别苑里的人大多都像煮饭嬷嬷一般瞧不上她。

往日在别苑里，好的时候别人称她一声“阿妩”，不好的时候就“那个丫头”，然后就无情的被支使来支使去。

只是今日一早众人对她客客气气的模样还真让她消受不起。不过这样也好，霍渠一走，府里无人给她撑腰，难免会受什么欺负。有这么一桩事，别人也好心生些忌惮，就算心中再多不满，也不敢对她如何。

霍渠看着身边的小女子神色转来转去，也就没打断她，时不时的看上她一眼，只是她一直没发现罢了。

可是坐这里这么久都不看他一眼，也不和他说话，脸色未免黑了三分。

“咳咳……”男人终于还是不悦的开口了。

女孩子一脸关切的看过去，男人的脸色这才微微缓和。

这个表现还算不错……

“怎么了？”阿妩问道。

“没什么，曜儿怎么还没来？”

曜儿？！！

这个称呼阿妩一口老血哽在喉上。

冷面阎罗叫一男子如此亲昵？

这个称呼简直能让他笑一年了。

“呵呵，放心吧，听到你亲切的呼唤，你的曜儿估计在被子里也要爬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阿妩的错觉，男人神色微不可察冷了几分。

远处旋即传来一阵脚步声，踏实有力，不急也不缓。

说曜儿曜儿就到。

“我是不是来晚了，让你们等了许久。”沈曜温醇的声音响起，眉眼带着星辰皓月。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色绸缎锦衣，端得个玉树临风、纤尘不染。

“不晚，坐罢。”霍渠眼中波涛汹涌，但还是轻轻说道。

想必这个男人从昨天晚上就期待今日的见面，阿妩偷偷望了下霍渠眼下的乌青，不觉有些心疼。

他心中想说的话一定很多，阿妩一想，默默的走了出去。

“沈曜……”霍渠犹豫了好久但还是开了口，他从来没有这么别扭过。“我有话要问你……”

“我知道了，那阿妩也不用走，都坐下罢。”

这语气，像是洞察一切般早已知悉霍渠将要说出口的话。

刚至大门的阿妩听到沈曜的话，一愣，看了看霍渠，接到默许后，只好鸵鸟式的坐下了。

阿妩的手心里汗津津的，心想霍渠的状况一定不会比她更好。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玄袍男子薄唇微启，只听他一字一字缓缓道：

“南曜，这十年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