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燕措都待在刑部总部翻阅卷宗,有疑问之处便唤来李寻启询问,几趟下来,卷宗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如他所料,其中不乏许多冤案,有的是因为钱财纠纷,有钱人家塞了大把的银子,赢了官司;而没钱的贫民只能被迫接受案子的处罚,或是乱棍打死或是带着冤屈上吊自尽。
李寻启做事谨慎,但奈何他官小,根本奈何不了原刑部尚书,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冤案石沉大海。他所能做的只有给那些冤死的人烧点纸钱,以示安抚九泉之下的冤魂。
“没想到在我燕国天子脚下,竟然还藏着如此悲惨的冤案,官官相护,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百姓……该到哪里申冤呢?”燕措发自肺腑感慨,这些李寻启都听在耳朵里。
“王爷,这些只是一小部分,虽说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涂炭生灵,但依仗着睿王的势力,也仗势欺人了多年,不知不觉竟已这样过了六年。”
“你小心记录的细节本王也已经看到了,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如此一来,那些恶人再也逃脱不了干系,而受冤的百姓,待冤情昭告于天下,他们也可以就此安心了。”
“都是些可怜人,现如今王爷让他们能沉冤得雪,也算是福分了。”
“为国为民都是我们这些做官的人的职责,尽尽本分罢了,燕国仍有吃不上饭穿不暖的贫民和乞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不知道何时这些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盖棚施粥,周济穷人,这些只是缓兵之计,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若没有自食其力的本事,就算一时接济了,挨过灾荒,也都是暂时的。”
“李大人看起来似有一腔抱负,苦于无处施展?”
“……在这个容易一手遮天的燕国,纵有一腔热血,亦是徒劳……”
“李大人在这里将此话说出来,难道就不怕隔墙有耳,被歹人听了去,然后会死于非命吗?这可是杀头之罪?!”
“我李寻启做事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贫民百姓,一生光明磊落,岂会怕一些蛇鼠小辈在身后乱嚼舌根子?”李寻启双手抱拳对着身旁虚设的燕帝拜了拜,他一番义正言辞,让燕措不得不刮目相看。
“大人忠心为国自然是好的,为百姓谋求好日子也是好的,但若是这份举动没有被陛下看见,又有何意义?心中纵有百般抱负,却无处可施,这不是很可怜吗?”李寻启年纪比燕措大,被这样说他心里怎么高兴,见到李寻启有些愤愤不平,燕措又继续说道:“李大人明事理,做事也聪明,在本王看来,大人是栋梁之才,做个小小刑部侍郎实在屈才。何不借此机会,将这个位置牢牢握在手心?”
李寻启做刑部侍郎也有些年头了,却一直被人压制着,如今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他又不傻,自然不会轻易放走这个高升的机会。但他心中还有疑虑,“王爷这话是何意思?……想必王爷也明白,我李寻启从不涉党争,所以……即便王爷使点手段让下官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下官也不会党附于王爷,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燕措垂眸笑了笑,“大人这话又说错了,本王扶持大人绝不是希望大人党附于本王,本王认为……大人与本王都是真心诚意为国为民的,既如此何不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让朝廷的污浊之气散出去?大人久居官场,这朝廷之中究竟有多少是真正为国为民的,想必大人心里清楚,倘若太子之位被有心之人夺了去,岂不是……燕国之祸?”
听完这一番话,李寻启暗自思索一番,这几天燕措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是在亲力亲为,还是敷衍搪塞了事,他一眼就能看清楚。
以前燕帝将任务委派给睿王时,睿王只是偶尔巡视,这卷宗的纸张一点都不曾沾过,全部的事情都是交给了那人办理,所以他现在只能‘党附’燕措,推举他成为太子。
“王爷的话,下官……已经明白,只是下官希望王爷能够不忘初心,守护着燕国来之不易的一片疆土。”
一番推心置腹的对话,这李寻启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燕措的人。
然而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