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语双关,张睿明知道她指的是这份事业,同时也是可怜自己对他的这份苦苦的衷情。
想到这女孩的曾经的点点滴滴,张睿明眼神有些迷离了,但他还是摇头答道:“不,不,这份事业是崇高的,但却不是遥不可及的,作为一名公益诉讼起诉人,公益本就是“我为人人”的事。”
“但是谁人为你啊”
就在两人说话间,人工河步道旁的喷水泉到了整点喷发的时间点了,一串水珠猛的洒向天际,在炽阳中闪出点点金斑,美的不像话,旁边的孩童们纷纷欣喜的凑过来,一脸沉重的张睿明鞋尖都被打湿了些,他起身带着叶文走到一旁。
“我知道你这人到这事上面就是死脑筋,我说不过你,但不说这些大道理,简单来说,现在你爸签了字,已经算是把你绑进这起案子里了,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张睿明一皱眉,他本脱口就想说张擎苍这样做应该有他自己不能言说的理由,可在说出口的一刹那,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这样明显“显失公平”的合同,他难道就真的一点提防都没有?
半响的沉默后,张睿明只能苦涩说道:“我也不知道,还是等晚上回去好好找他谈谈吧,我也想问出他的理由来。”
“那我帮你查查吧,你父亲应该是。”
叶文的好意在此时是如此可贵,张睿明也正需要一个渠道去探知消息,虽然委托他人去调查自己的父亲说起来有些古怪,但现在却又是无奈之举了。
见张睿明默认了,叶文点点头便要转身离去,离去前,她最后试着安慰张睿明道。
“到时有情况就联系你,按道理来说,你们体制内也有相应的处理办法吧,比如像提前汇报什么的总之,你也先别太急,你对于市检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张睿明眼神空缈,像是喃喃自语般答道:“重要谁又能比谁重要呢。”
20多年前,张擎苍的书房就是张睿明最好的乐园,那还是以前市检分的单位福利房,小小一户,才70平方,老张硬是生生将阳台隔了开来,做了个小书房,还没书架高的张睿明就惯喜欢玩那里转悠,翻出一大垛半懂不懂的大书,乐滋乐滋的啃下去,老张开始倒也随他,直到后面被小张乱翻出一本丰乳肥臀来,才将书房门锁了,不让小屁孩进去。
可小张睿明还是会趁着没人从窗户翻进,倒是这么些年过去了,现在张家的大别墅里,两父子都各有书房,张睿明却极少再走进过父亲的房间。
而现在,张睿明却又再一次走进了张擎苍的书房,望着书柜上一排排的商经政史,读本,琳琅满目,半开放的书柜上却薄薄的扑着一层淡灰,张睿明恍如回想起,老张应是不准家里保姆进自己书房,这才连带着空气中都漂浮着一层阴沉的腐味。
张睿明目光扫过,突然察觉到一点,他心里猛的黯淡下来:这位离职老检察官的书房里,几乎什么类的书都有,可偏偏就是没有任何
一本与法律相关,就和老张从来也不和张睿明谈及过去那段生涯一样,两父子间再也没有这个话题。
摩挲着父亲的老沙发,张睿明一个人独自坐在了父亲的位置上,等着老张回来。
相比起委托外人调查,最好的办法永远是单刀直入,张睿明之前和叶文谈完,便先回到家里,这段时间张擎苍虽然极少回家,但张睿明相信今天不一样,他相信父亲总会给自己一个正面的答复。
此时房门敲响,是唐诗疑惑的推开了书房门,她见丈夫居然破天荒的这么早回家,而且脸色也难看到不行,回来就钻进老张的房间,心思灵慧的她下意识察觉到出了什么变故。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回来找个材料,有东西忘家里了”
张睿明随口找了个理由想编过去,但唐诗眼神中的狐疑却更深了。
“那你怎么跑你爸这里来,难道会落在这里?”
张睿明没有心情和妻子夹缠,他疲乏的摇摇头,有些无力的说道:“总之,你别管了,先出去吧,我有自己的事。”